如果只听玉村经理单方面的说法,可能会有这种理解。黑川小姐叮嘱过“无论被谁问到都什么也别说”,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擅自把事情推进下去的,应该不是那个员工。那人叫柿崎,但他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六月二十四号已经有安排,还说过既然没法出场也没办法。”
“是吗?唔,和我听说的不太一样呀。”
真想问问他听说的是什么情况。但正在犹豫时,志贺崎京平的语调变得明快。
“不管怎么说,真琴君你们自己什么都不管,完全交给事务所就对了。毕竟之后估计还有退票之类的麻烦事。”
退票。对啊,是会变成这样。谎称艺人出场来卖票,差不多算欺诈了。
如果出了什么事,来和我商量啊,志贺崎京平留下这句话后挂断电话。
我盯着变暗的手机屏幕,身体用力靠上椅子,懒散地伸开双腿。
柿崎先生,你现在跑哪儿去了?再这样下去要缺席审判了啊?
响子小姐,邦本先生,还有志贺崎京平,三个人对玉村经理的评价都还挺友好,这让我在意。
估计他对地位更好的人恭敬得要命,然后把问题的责任都推给部下。按柿崎先生的说法,玉村经理的所作所为至今没被挂到网上只不过是运气好,但实际上靠的并不只有运气,还有这种走独木桥似的处世方式吧。
我叹了口气,扔下手机。
自己发愁也没用,只能全部交给黑川小姐。我这边还要赶上月末截止的作曲期限。
但,在电钢琴谱架上打开五线谱本,扣上耳机,呻吟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想出一小段乐句。
明明自己没受任何损失,胸口却一直有种压迫感,没法集中精神作曲。
这感觉真奇妙。
与其说是不安,更像是精神高涨。
刚才志贺崎京平提到“玉村经理说想直接联系PNO”时,这种奇妙的痛觉便在肋骨内侧戳动,让我忍不住想要开口说可以帮他联系过来。为什么?
玉村经理实在让我吃够了苦头,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
明明没什么可说可做的才对,但为什么还会这么想?
不行了。别想没用的。响子小姐不也说过要集中在音乐上吗?我咬紧嘴唇,手伸向键盘。
音符仿佛海底的沙粒,从指尖零落。
*
和柿崎先生再会,是隔天的事情。
放学后,大家和以往一样来到“Moon Echo”,到六楼的办公室找黑川小姐,发现柿崎先生也在。
“真的非常抱歉!”
他突然跪坐下来道歉,我被吓到了。
“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哎,我真是……”
柿崎先生声音哽咽。他皮肤晒黑了不少,胡子拉碴的,和之前比完全变了副模样。衣服也是松松垮垮的T恤加牛仔裤,随意至极。
“听说是用剩下的带薪假骑自行车旅行去了。”黑川小姐无奈地说。
“毕竟以后很难请到长假……”
柿崎先生垂头丧气地嘟囔着,让人怎么也没法责备他。
“休假是可以,至少别手机没电就不管啊。”黑川小姐道。
“半路开始嫌麻烦,就没再充电。我已经在反省了。”
接着,柿崎先生再次转向我说:
“我发誓,自己清清楚楚对公司说过PNO没法出场,绝对没撒谎让他们宣传你们出演。”
“我知道的,这个别担心。”
柿崎先生靠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他比上次酒会时更瘦,脸颊就快能看出颧骨了,下眼皮阴沉得好像拿手指蹭上了焦油。
“况且我上个月过半之后就再没去过公司,也用不了公司邮箱的账号……”
“我和活动相关的人还有出演的人打听了一下。”黑川小姐说。“大家都说一直在和你用邮件交流。”
“所以说,那是接替工作的人拿我账号和其他人联系……”
“诶,是伪装成柿崎先生你做的?”朱音睁圆眼睛。
“是不是伪装不知道,但不知情的人确实会觉得是柿崎。”
黑川小姐说着,同情地看了一眼他丧气的后脑勺。
“本来找到另一家办演出活动的公司收留我。”
柿崎先生呻吟般的声音啪嗒啪嗒地在他两脚之间落下。
“昨天他们发邮件告诉我还是算了,说没法雇我这种闯祸跑路的人。这一行有什么流言立刻就传开……”
“诶,为啥!不是被诬陷的吗!?”
“是没错,但眼看活动要开始的时候扔下不管辞职,说什么别人都不信啊。毕竟这行业里玉村经理更有发言权。”
“那今后不是再也没法干这方面工作了吗?”
诗月带着哭腔说道。柿崎先生的脑袋垂得越来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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