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很明白该不该道歉。说白了就是他不打算用吗?
“那曲子,你是看着我跳舞的视频写的吧?”
“当然了。毕竟是为了配您的歌和舞蹈对吧。”
“我试着随便配合着跳了一段。视频发过去了,你现在看。”
我用电脑接收邮件,打开链接。
屏幕上映出身穿背心的拓斗先生,周围是貌似录音棚的单调房间。音乐很快响起。伴随着舞步,一双手臂卷起漩涡又散开,在空中浮游,仿佛随季节推移变化的百花。伴奏也显得华丽,我几乎听不出是做样带时一次性录下的音源,甚至忘了那是自己写的曲子。
“看完了?”
手机上传来拓斗先生的声音,我回过神来停下视频。
“……呃,嗯,看完了。……好厉害啊,现在这样的完成度就已经相当高了。”
“你自己也知道对吧?曲子做得不错。”
“……是的。我是觉得做得可以才发出去的。”
“就说了,我要的不是这种东西。如果想要完全契合我舞蹈和舞台表演的曲子,在伦敦随便就能找到人来写。我想让你做的是感觉有点别扭的东西。”
“别扭……具体是什么感觉?”
“我要是能具体说出来还用得着找你?”
我只能一头钻进被子里。那你让我怎么办啊?也不给个明确方向。
“我说你……是不是松懈了?”
拓斗先生突然说出这话,我在被窝里两手攥着手机僵住了。
“……松懈,是什么意思啊?”
“……隐约有这个感觉。”
“诶诶诶诶……嗯嗯嗯嗯嗯——”
一直被这种主观的暧昧言语责备,我被憋得不行。
“少顺应别人。在音乐方面脑子不对劲才是你的长处吧。也不是非要赶时间。那群大叔是想尽快把事情搞起来,但做不出好作品就没意义。做一首完全不考虑我风格的曲子发过来。”
自顾自说完,拓斗先生挂断电话。
我把脸抵在枕头上,一时间屏住呼吸。
虽然他说得很没礼貌,但让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他说我松懈了。
刚听这话的时候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他的声音消失后我冷静下来,总觉得——好像能理解。
如今,我身上没有任何重担。
经纪人找到了,伽耶顺利考上我们高中,庆祝毕业的演出也成功结束。最重要的,是华园老师回来了。
各种问题干净彻底地解决,没有了束缚和障碍,能够放开手脚。或许,可以说是松懈了。如今可以前往任何地方,反而又哪里都去不了。
尽管如此,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况且拓斗先生只是没由来地觉得我松懈,说不定完全是他的错觉呢……
说起来,我想起一件事,于是拖着被子回到桌前。
记得另一份工作也有了回应。重新打开邮箱,发现邦本先生的邮件通过黑川小姐转发到了我这里。
上个月中旬,音乐制作人邦本先生通过响子·克什米尔小姐介绍来委托我作曲。后来查过他的工作经历,才发现闻名日本的艺人们有数不清的杰作是由他制作,真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发送做好的样带时我紧张得不行。
打开邮件,便看到礼貌又周到的措辞。感谢您如此及时的回复,三首曲子我听过了——
我提交的三首曲子中,第二首被采用。
在那之后,他再次具体说明了金钱以及版权等方面的事情。
我从头再读了一遍邮件,不由得感叹。第一次以“工作”形式做的音乐即将成形,的确令人高兴。不过。
是第二首吗,真意外。我最有自信的是第三首,觉得第一首也还行。第二首怎么说呢,只是为了表现自己有干劲才会附上,算是弃子。由于完全没下功夫,各种地方都很单薄。不过要给舞蹈组合用,说不定这样反而更好。
拓斗先生带来的疙瘩非但没有在心中消散,反而涌到了喉咙。
怎么回事?我身体里到底是哪颗螺丝松了?
这种时候,能做的事就只有一样,那便是扣上耳机。
盯着Apple Music搜索栏里闪烁的光标,愣了一会儿后我忽然想到。
《白日》。
歌声仿佛锡纸互相磨蹭一般,干燥却又带着圆润的光泽,电钢琴恍惚的回响也随之流淌,伴随歌声传入耳朵。我全身靠在椅子上,意识在开始翻滚前进的焦躁节拍中下沉。
*
第二天放学后,我第一次听到轻音社的演奏。
这天凛子和伽耶有事,去录音棚排练的安排取消,于是我打算直接回家,重新推敲给拓斗先生写的曲子。可是放学后不久,小森老师便来央求我。
“我想重新整理整个授课计划,去年直接照搬了华园学姐给我准备的内容,这学年开始全都要自己一个人来,我好紧张!村濑君求你了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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