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待一会儿也没事的,没有人看到。”
“……今天,要演出……还有我主唱的歌。……声音,变成这样,”
伽耶的声音断断续续,间断中夹杂着呜咽。
“……可不行。嗓子,还有鼻子都肿了,这样就没法……好好唱。再稍等一下……我马上,就镇定下来。抱歉……真的抱歉……”
诗月继续抚摸伽耶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天上的云层露出缝隙,阳光流淌下来染上樱花的颜色,在伽耶的水手服衣领上发出柔和的光芒。
明明已经决定限制自己每天最多确认两次消息有没有变成已读,可在前往新宿的电车里,我还是忍不住看了眼LINE。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次。
和”Misao”的聊天记录上,时间依然冻结在那一天。我轻轻关上窗口,把手机放回口袋。
其他人——都在车厢正中央抓住吊环,围着伽耶谈笑。伽耶已经完全停止哭泣,精神地笑着。
太好了,她们没发现我偷看手机。我轻轻叹了口气,靠在门上。
列车继续前进,车窗上时而有樱花的粉红色探出头来,又向后退去。
消息发出后已经过了两周,状态仍然是未读。
就算那个人不在——天一样会亮,花一样会开,春天一样会来到,歌声一样会从嘴唇间流淌而出。只要点下三角形按钮,钢琴卷帘便擅自不停滚动。
我甚至会想,说不定华园美沙绪这一女性其实并不存在,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的妄想。
我把额头抵在车窗上。
现在先忘了吧。接下来是为了伽耶的演出。
就这样,“现在”不断延长,最终填满我的一年。彻底忘记的一天总会到来。将来会变成这样吗。
幸好,这时伽耶的贝斯带着重量压在背上。如果什么也没有背,或许我自身会毫无阻碍地穿过车门,滑到车外,随风越飘越远。
有时,重担果然是必要的。灵魂的重量不过21克,这么轻的东西实在不足以停留在地表。
到达“Moon Echo”时,员工看到我们便立刻跑了过来。
“各位辛苦了!能麻烦现在就调试吗?”
在地下的演出场地,鼓、键盘还有音箱类已经摆在舞台上,线缆也大部分接好了。观众席的空间空空的,只有三脚架上的摄像机孤零零地注视舞台。负责摄影的员工看到我们也来打招呼。
“今天拜托各位了。”
点头回应后,我环视四周问道:
“黑川小姐呢?”
“啊啊,这个吧,”一个老员工一边调整照明一边说:“出去了,就刚才的事。”
出去了?我和乐队成员们互相看了看。
“好像在电话里吵了起来,样子特别生气。”
“接着立刻冲了出去。”
“真头疼,电话也打不通。”
“她好像开车走的,可能接不了电话。”
其他员工也都一脸为难地七嘴八舌。好像没人了解情况。今天拍演奏视频是她的委托,真不负责任。
“不过步骤已经定好了,老板不在倒也能拍。”
“不如说再不开始要来不及,之后的安排也特别紧。”
“麻烦检查话筒!”
调音(PA)室那边传来声音。我把复印的曲目表交给调音师,到舞台把同样的东西贴在在监听音箱还有键盘旁边。五首以前的歌,再加两首新歌。由于没有观众,所以完全没人主持,也没人喊安可。
没观众真是太好了。我意识到自己松了口气。
如果没有观众,感觉以现在的状态也能勉强演完。如今的我身上没有太多活力,没法正面承受几百人的欢呼与掌声。
“没有观众,返听音箱得开小一点才行。”
“场地里的回响也完全不一样。人的身体可是很有效的吸音材料。”
“啊,是的,四弦和五弦都要用,是,设置也会变,麻烦了。”
“我想微调弦乐的声像。村濑君来弹键盘,我要从正面听。”
四个人纷纷仔细调试。今天也是把贝斯交给伽耶,我负责填补空隙。由于要用上电箱琴,口琴,沙槌等各种乐器,相当花功夫。没闲心考虑多余的事情实在是值得庆幸。
不久后,场地的照明被关上。
“OK。”
“这边一切就位。”
黑暗中,声音此起彼伏。
“那PNO的各位,录像之后还要编辑,不用害怕失败,另外这次不是拍MV,讲话完全没问题。”
镜头对面的摄影师说着挥手。
“请开始吧!”
朱音握着PRS的琴颈,转过头来难为情地笑了。
“虽说这么轻松地让我们开始,可状态还不对吧?也没有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