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好像有不少业界专用的词。
“是自己制作。所有曲子都是我来。”
拓斗先生终于开口。
“哦……之前不是说自己一个人做不了音乐……”
“一直拿做不到当理由,不是一辈子都做不到吗?”
嗯,您说的没错。
“没办法吧,也只能这么干。现在整个日本,只有一个人让我觉得能把制作交给他。”
“找到一个了吗?是谁啊?”
那不是只要交给那个人——
“就你啊,想什么呢,傻不傻?”
我眨了眨眼睛,花了几秒才理解他的意思。
“诶?啊,呃……”
“但你还是个小屁孩,制作整张专辑的时间和经验都不够吧?赶紧给我变老。”
他说话还是这么不讲道理。
“然后说到这次计划,”视频网站公司的人劲头十足地讲了起来。“说白了就是要做大型MV,相当于一整部电影,在里面巨细无遗地展现洼井拓斗无人能及的才能,把音乐、影像还有舞蹈全都加进去。对,就像迈克尔·杰克逊的《月球漫步者(Moonwalker)》再少一些故事性那种感觉——啊啊抱歉,年轻人可能不熟悉吧。”
“然后舞台方面也来合作,以音乐剧的形式演同样的东西。”
舞台策划公司的人也两眼放光地加入对话。
“这可是大型计划。通过不久前发布的新歌——就是和老师共同创作的那首,洼井先生一下子吸引了大众的注意力,正所谓趁热打铁。”
我已经感觉意识模糊了。
朝拓斗先生的表情打探,发现他一脸不爽。不过如果这个人真的发火,可能光是碰到他的视线就要被烫伤,所以现在心情好像没那么差。这样一来——说明这次不只是周围擅自吹捧,他本人也有兴趣。
如果是作为一介听众,倒是很期待这种计划……
“要是单纯写首歌,不是和你平时干的事没区别?很快就能写出来是吧。”
拓斗先生语气蛮横。
“呃,算是……”
“那老师愿意写是吧!”唱片公司的人语气激动。
首先“老师”是什么意思?能别这么叫吗?(后来听新岛先生说,唱片业界里上年纪的人如今仍喜欢用“老师”称呼作词家和作曲家)让我莫名感觉压力好大。
“呃,是这样,听一下具体的条件……还要看时间好不好安排,现在没法立刻决定。”
我只能含糊地回答,然后暗自松了口气。
没带黑川小姐一起来真是太好了。如果她也在场,肯定会立刻被问到我的日程安排,接着当场判明我要接受委托不会有任何问题。
*
去和响子小姐联系的人商谈时,响子小姐根本就没有露面。也难怪,她只是把我介绍给对方。
地点在我家附近的咖啡店。果然一样是对方主动来见我。到了约好的时间,有两个人出现在店里。一个是大概五十几岁的富态男性,,另一个是戴眼镜的瘦高女性,看起来是四十几岁,两人都穿着西装。
男性是音乐制作人,女性是歌舞组合的经纪人。
“是响子给我推荐了PNO的频道,那里面乐队的曲子当然非常棒,但更吸引我的是单人的,就是有回响贝斯(Dubstep)味儿的曲子,那个声音呀,正是我们想要的。在日本怎么都找不到人能做那种低沉厚重的舞曲。”
制作人一连串说个不停,语速非常快。
而经纪人的准备非常周到,她拿出平板电脑和耳机,打开那个组合出道前的表演视频给我看。成员是两男两女四人组,年龄都比我稍大,负责人声的两人也会跳舞,舞台效果非常好。曲子是翻唱Skrillex的《Summit》。
原来如此。和拓斗先生的委托相比,他们想要的东西非常容易理解。
就算容易理解——要说能不能立刻接受,倒也不能。
“现在还没法确定能不能做,我回去确认日程,呃,明天之内会给您们答复。”
说完后我向他们告辞,逃也似地回到家。躲进自己的屋子,用LINE联系黑川小姐,告诉她两份作曲的委托我都去谈过,以及两边都有期限。
手机上很快收到回复。
“那,你怎么办?”
怎么办?
我把额头抵在手机上思考。
思维在泥中缓缓地越陷越深。
委托本身很难得。竟然有专业人士认可我作曲的水平,来委托工作。歌舞组合那边说四月内最少要给他们交两首候选的曲子,时间很紧,但也不算勉强。而拓斗先生那边时间更充裕些。
就算两边都接受——也没有问题。
那,还要犹豫什么?
我举起手机,点开和”Misao”的聊天窗口,反复读了好几次自己发出的消息,上面仍没有出现“已读”的标记。“康塔塔的视频我传上去了”。下面还附着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