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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和“山野小路”的成员们在后台讨论庆祝的酒会等等事情,手机上收到了凛子的LINE消息。
“爸爸说想和你聊聊 在大厅等着 能出来吗?”
看了消息,我仰天叹了口气。
凛子的父亲。我完全忘了这码事!自己光顾着演奏了。
可是,毕竟是我主动挑衅要他来听,现在结束了,也不能把人晾在一边。
“我出去一趟。”
我小声和身旁的大叔说道。
“啊?喂老师你不会想跑吧!”
“别忘了你可是今天酒会的资金来源!”
“老师得陪我们待到第三摊喝完呢!”
我立刻被大家给逮住。这次让大家出演,是说好由我承担今天酒会的一部分费用,用来代替演出费。酒会去哪儿这个问题对我来说还挺要命的,所以尽量不想离开。但没办法,只能祈祷他们不会在我不在的时候选太贵的店。
“我很快就回来!”
留下这句话后,我离开后台。
正要在背后关上门时,乐团成员们的话传进耳朵。
“老师是高中生,可不能喝酒。”
“明明是高中生还叫他老师也有点怪嘛。”
“话说这个嘲讽的叫法也该改改了吧?”
“对嘛。今天他可不简单。”
“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演出那种声音。”
“演的时候一直浑身鸡皮疙瘩。”
“文艺变奏曲,还能继续往深了挖掘——”
我关上门,隔断对话,不然就要走不动路,一直偷听下去了。不能让凛子的父亲等太久。
全身仍然瘫软,腿用不上力气,但我跑过走廊时脚步轻快。
学生们早已退场,来听演出的家长们也差不多都回去了,入口处的大厅非常冷清。空间宽敞,天花板又高,暖气完全没效果,我开始后悔不穿外套就出来。无尾礼服的防寒效果简直可以忽略,因演奏的余韵而发热的身体可吃不消这股寒意。
我在沙发套件旁、大株观叶植物下找到了那个人影。
对方先注意到我,微微低头。是冴岛俊臣。
“……抱歉,让您久等了。”
跑过去后,我也低下头。
“哪里。是我叫您过来。抱歉在疲惫时打扰。”
他的态度依旧像念剧本一样殷勤。
“非常感谢您今天特地来赏光。”
我也只好做作地回答。冴岛俊臣摇摇头。
“之前也说过,我本来就打算过来。虽说没有钢琴演奏,既然凛子公开表演音乐,来看是理所当然的。”
乐队演出你一次都没来过吧?没当成音乐是吧?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顶他一句,但还是作罢。现在不是说那个的时候。
“凛子……同学呢?”
还以为她肯定也一起等着。
“和我爱人在车里等着。感觉爱人也在旁边就谈不下去了。”
我在心里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太感谢了。完全不讲道理的母亲,还有太讲道理的父亲,被这两个人夹在中间,恐怕我脑子要裂成两半。
可是啊,我转念一想。
实际上,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怎么办呢。
“呃,……那个,演奏……怎么样?”
冴岛俊臣微微眯起眼睛,垂下视线朝手上的节目单看去。
“巴赫那首,毕竟是高中生,感觉也就这样吧。指挥是外行,基本在依靠乐团。没有管风琴,于是靠管乐的弱奏弥补通奏低音,做法很不错,但也就这点看头。”
他真是一点也不留情面。
不过这评价完全没错,我无言反驳。
“可是,最后的曲子——”
他用手指描着节目单最下面一行,沉默了片刻。
“不可思议。里面有什么骇人的东西。还有笔法,用最合理的方式让那么小的编制发挥了最大的效果,乐团演奏时也格外集中精神。那首曲子演奏的水平……我觉得值得付钱来看。”
我低下了头。
“……谢谢您。”
“恕我孤陋寡闻,之前没听过这首曲子,作曲者也……梅德韦杰夫,是俄罗斯的作曲家吗?随处能听出柴可夫斯基的影响。”
“哦哦,嗯……是的。”
必须老实地解释清楚啊,我心想。
“伊果·梅德韦杰夫,乌克兰作曲家,生于十九世纪。比拉赫玛尼诺夫和斯克里亚宾晚三年入学莫斯科音乐学院,以首席成绩毕业。由于是贵族出身,在十月革命中被处刑身亡。文艺复兴变奏曲是他的遗作。”
“是这样吗。我竟然不知道这么厉害的作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