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新的血液合着节拍不断被输送过来,如今已经无法停步。黑川小姐的声音突然与我的歌声重叠,这挑衅有如在高速公路上并行的车顶跳来跳去般危险,却又让人热血沸腾。必须有所回应才行。我们三人一路互相笑着,用身体互相碰撞,带着满身的血迹一同冲进热量卷起的漩涡。
吉他独奏的电流会通向何处,散发何种颜色的火花,在黑暗的墙面描绘怎样的轨迹,我都能在提前一次呼吸的时间预知。这感觉仿佛是一根根神经化作钢制的琴弦,由蝶野小姐的手指在表面摸索。
明明我几乎不了解这个人,如今却陷入可怖却又愉悦的错觉,仿佛五感自生来便被捻在一起。明明我是十天左右之前才第一次见到她。
和弦与律动便是为此而诞生。
和音乐相关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转瞬即逝的错觉,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融为一体。
我用滑音将键盘上迷乱的热气一扫而空,在最高处叩响三次八度音,斩断歌声。
欢呼声涌来,我感觉头盖骨都要被分成两半,脚下一阵摇晃,肩膀撞上背后的叮叮镲。
黑川小姐再次转过身来。
这次她清楚地看着我的眼睛,露出微笑。汗珠在太阳穴处发光。
蝶野小姐懒洋洋地放下吉他琴颈,瞄了我一眼,用下巴朝笔记本电脑比划了一下。
意思是说,下一首。
我朝面板伸出手。
第三首歌,前奏的不和谐音薄薄地延展,用另一种颜色的海水填满整个空间。采样噪声做出的半速节拍从远处越来越近,接着数百观众也加入其中,用手打起拍子。
我用眼神回应黑川小姐,从嘴唇到嘴唇,传递曲中最初一句歌词。
接下来,又轮到你了。
红色与黑色蝴蝶再次描过半圆形轨迹,重新面向观众席,在蜜蜂们泥泞里泛起泡泡的梦境中潜得越来越深。
这时,我心中产生了矛盾的念头:真想永远持续下去。梦醒以后,地面上便横着一道冷酷的界线。是时候下定决心了,到底要跨过去,还是留下来。真想忘记这一切,粉身碎骨,永远被囚禁在这个夜晚。带着这样的期待,我将激烈的震音抛进拨片泛音长久的咆哮之中。
*
“——盈利了。不愧是你。”
黑川小姐说着,把一个褐色信封递给蝶野小姐。蝶野小姐确认过里面的纸币,没什么劲头地把信封随手塞进吉他盒的口袋。
演出结束后,在“Moon Echo”一楼昏暗的器材仓库。冰冷至极的汗水刺痛皮肤,提醒我现在是一月。黑川小姐说想只留乐队成员聊聊,让工作人员暂时回避。
三个人都还还穿着演出服装,妆也还没卸。
总觉得大型音响的震动仍停留在指尖和耳边,一根根头发都沉浸在令人愉悦的麻痹感当中。
我大概不该在场吧。接下来她们两人应该要说什么重要又不想让外人听到的事情。但,黑川小姐似乎注意到我的尴尬,于是说:
“小真也留下嘛。虽然只有今晚但也是乐队的一员,而且我希望你来做证人。”
能见证自己的所作所为带来的结局,这值得庆幸,但同时也令人心情沉重。证人,我心想着垂下视线。
蝶野小姐先开了口。
“评价看来不错,大家都高兴地说我们完全复活了。”
她说着把手机屏幕朝向我们,估计是查了粉丝们交流的内容。黑川小姐听了面色复杂。
“……那真是太好了。算是在最后留下了不错的回忆。”
蝶野小姐闭上嘴,一时间一动不动地盯着黑川小姐的嘴唇。令人焦躁的沉默过后她再次开口。
“……嗓音没退步,反而比过去更好了,肯定是在坚持练习。观众也听得很起劲。为什么说这是最后?”
黑川小姐正面迎上对方的视线。其实她肯定很想别开脸让内心轻松一些吧,但两人之间的意气或是矜持一类的心情不允许她那么做。
“……虽然很难解释。”
她嘀咕道,用拇指指了指我。
“你觉得他演得怎么样?”
蝶野小姐皱着眉头歪头纳闷。她心里肯定一直有疑问,为什么今晚我这个外人会在场。
“你问怎么样……相当厉害啊,也难怪会冒出来出风头。估计花很大功夫研究过我们的歌,明明没多少时间。能放开手脚的地方可以搅得天翻地覆,不能碰的地方也绝不乱碰。而且除了独奏绝不会比我们两个更抢眼。要是费用不贵的话今后真想把电脑制作那部分都交给他,不过给我们做幕后工作怕是太屈才——”
话说到一半没了声音。
因为她看到黑川小姐露出极其悲哀的微笑。
“相当厉害。这句话之后还能说那么多,意味着你是属于另一边的人。”
“这话什么意思?”
黑川小姐终于从蝶野小姐身上移开视线,仰望天花板,脸上一副已经解脱似的痛快表情。大概她已经不必再固执意气了。
“我呢,听了小真的歌以后,觉得很厉害,但就这么多,没有下文。”
演出时的热量已经萎缩,从身体里溜走。黑川小姐吐露的话语渗进皮肤,带来阵阵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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