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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好吧,那就24号。我家里的宴会结束后再给你发LINE,现在也不知道要到几点。”
“……嗯,嗯。”
和伽耶约的是六点左右,虽然不知道要花多久,但再怎么说九点也能回到这边。
“那小真琴!虽然还早先祝你圣诞快乐!”
朱音好几次回头朝我招手,渐渐朝车道另一边的区域跑远。等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我才长叹一口气。
疲劳感从脖子周围一口气喷涌出来,全身都变得沉重又潮湿。
平安夜那天转眼间就排满了,而且分四次。这应该叫什么来着,双重预约——是同时有两份,三重的话再加一份,就是说四重预约?有这个词吗?不,从时间来看所有安排都错开了所以没问题?
才怪呢!问题多了去了!12月24号从早到晚依次和四个不同的女孩见面,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顶不住啊!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刚好全家四个人都坐在晚饭的饭桌上,于是聊起了圣诞节的打算。被父母笑眯眯地问“真琴怎么安排?”时,我拼命扯谎说什么安排都没有,至于姐姐,他们根本没问,太过分了。和我不一样,姐姐可是彻彻底底的社交动物,估计父母也不担心。
“就没有和哪个乐队的成员有进展吗?”父亲兴致勃勃。
“完全没有,都说不是那种关系了。”
尽管暗自心惊肉跳,表面上我还是冷淡地回答。
“是吗,可是啊真琴,真亏你能和女孩子一起玩乐队。”
父亲说着感慨不已。
“我那时候乐队可是完全禁止女人加入,因为容易出矛盾。”
“禁止不也没意义嘛,反正没女人缘。”
了解父亲学生时代的母亲毫不留情地挖苦道。
“搞原创金属乐,歌词用英语,观众有八成是男的吧?剩下两成女生都是奔着主唱去的。”
“没错。奔我来的女孩就那么一个。但和那一个人修成正果了所以我挺厉害的吧孩子他妈。”
“那也是孩子他爸这辈子唯一一次机会嘛。”母亲说着笑了。
哎,那什么,求你们了别在自己家上高中和上大学的孩子面前秀恩爱行吗?虽然和朱音说过“算不上恶心”,但现在我真想改口。
“不过小真你现在从乐队休息了吧?”姐姐插嘴说道。“出什么事了?和哪个女孩闹僵了?”
“才没有呢,只不过想专心单独活动才暂时脱离的。”
“来了!单独活动!是乐队解散的前兆!”父亲说着喝干了罐装啤酒。“听好了啊真琴,乐队活动啊,一是忍耐,二是忍耐,没有三四了。”
“是是是,快别说了孩子他爸。”母亲拿柠檬塞进父亲的嘴里让他闭嘴。
“真琴玩乐队吸引到的客人已经是你这辈子的五倍了,你作为乐手的经历完全没参考价值,也没资格发言。”
每次我家的餐桌上都是这副风景,没有比这更让人消化不良了。
洗过澡后,我立刻躲进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等待纠结的心情渐渐平息。
今年简直要人命的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明明不需要出场演出,我却紧张得不行。
而且,尽管对很多人说是为了单独活动脱离乐队,可目前我还什么都没做。
和拓斗先生一同完成的那首歌是很大的收获,但还没发表。毕竟要拜托专业的人混音,而且既然要在拓斗先生自己的频道发表,MV里的视频估计也要下功夫,恐怕要很久之后才能问世。
虽然也做了学校音乐节用的伴奏,但那个几乎是巴赫的原曲,理所当然是首好曲子。
我……好像什么也没干啊?这不单纯在休息吗?
不妙。再这么懒散下去,连吉他怎么拿都要忘了。说不定我的频道里也堆满了听众不满的声音——被这种被害妄想驱使,我打开电脑查看。
太好了,并没有那一类评论。上次的视频设成非公开后再也没有动静,倒是有人表示担心。
这时我发现,Misa男频道的图标上出现了提示更新的标志。
视频的位置列着三张一样的缩略图,都是枕边放着玩具钢琴,让我差点看漏最新的那份。从上次算起刚好一周,连发布时间都和前两次一模一样。“Advent #3”是约翰·列侬。
《Happy Xmas》。
纤细的手指怜爱地按下琴键。两串旋律在仅有两个八度的狭窄音域中巧妙地交错,互相映衬。重叠在一起的左右手背看起来像是不可思议的生物。
我扣上耳机,靠在椅子靠背上闭起眼睛,对华园老师弹的钢琴听得入神。
重复到第四遍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没错,我也写一首圣诞曲吧。
关掉浏览器停下声音后,我摘下耳机。
不需要太大的干劲,也不用写出什么大作。简单编曲,歌词也写得朴素,给人回到家的感觉,和声保持三度——
回过神时,旋律已经从嘴唇间流淌。
我从架子上拽出五线谱本,握住铅笔,沉浸在涌上心头的构想中。今年想必会非常辛苦的平安夜暂时从脑海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