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4 离去的芳醇黄金(Mellow Gold)

了一句:

  “我是洼井拓斗。”

  在网上看到照片时,我也感受过那种令人心生不安的美貌,但亲眼见到时又感到一阵无可比拟的杀气。头发脱色变成纯白,细长的双眼仿佛是用冰锥的尖端草率雕刻而成。我仅仅是侧眼看了一下,就感觉要有一头食肉的猛兽现出原形,扑过来撕咬。

  调音结束后,洼井拓斗站起身来。我反射性后退。

  他没有扑过来,而是朝这边扔出什么——是折起来的纸。我接到手上展开,发现是乐谱,真是莫名其妙。接着,他指了指键盘。我朝经纪人新岛氏看去,发出求救信号,结果他用眼神示意,好像在说“实在是抱歉”。

  “D调。你随便找机会进来。One、two。”

  洼井拓斗完全不说明情况,径自弹起吉他。就是那首曲子。他仍然是一副要吃人似的眼神,结果我尽管迷茫还是站到键盘前。怎么刚一过来突然就要合奏?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困惑、疑问以及怯意填满整个脑袋,都快要从耳朵里冒出来了。

  但当洼井拓斗走近话筒开始低喃,我的意识便倏地下陷,沉浸到音乐当中。他的声音比录音中更加锐利、更加不详,同时又仿佛在冥想。

  一道视线划破我的脸颊。

  我一边将管风琴白玉般的声音薄薄地涂开抹平,一边拽过话筒。

  叠上自己声音的瞬间,一阵颤栗般的快感从喉咙爬了上来。两人的歌声在音质、节奏、旋律乃至使用的语言都不同,相通的就只有节拍与和弦。二者的争斗听起来竟会如此凶恶而又甜美。

  所以第一遍副歌唱完时他突然中断演奏,我心头猛然涌起一阵寒意与绝望,趴到键盘上快要吐出来了。管风琴声令人不快的不和谐音充满整个录音棚,我慌忙起身调低音量。洼井拓斗瞄了我一眼,把吉他放在琴架上。

  “确实是本人。你真是个高中生?”

  他语气粗鲁地说着,重新在钢管椅子上坐下。原来让我合奏是为了确认是本人啊?看脸不就知道了,还专门把我叫到录音棚来?

  新岛氏帮忙拿来椅子,于是我无法释然地坐下。

  “新岛先生,你先出去一下,我想单独和他谈。”

  我大吃一惊,央求似地朝新岛氏看去,对方也同情地看了过来。

  “没事的,我不会打扰,而且我在的话村濑先生更好开口吧。”

  听了新岛氏的话,我真想拼命点头,但洼井拓斗毫不理睬。

  “行了,你在的话我不好开口。我也没说要干什么,看我要打人的时候再进来拦住就行。”

  你这不是要动手吗!我差点喊出来。新岛氏轻声叹了口气走出录音棚。总感觉室内一口气降了三度。

  洼井拓斗把椅子朝我挪近了五厘米左右,翘起二郎腿。

  “那什么,……musa……mu……mura……?”

  “我叫村濑真琴Murase Makoto。”

  “村濑真琴先生。那份音源是谁上传的,你完全不知道?”

  他的语气依然粗鲁。哎,如果是这副打扮和态度可唯独语气殷勤,反而让我不舒服。

  “是的。就和邮件里和新岛先生联系时说的一样。”

  言外之意就是告诉他果然还是新岛先生留下来更好说话,可是完全被无视了。

  “呃,那个,果然是洼井先生的歌吧?”

  “叫我拓斗就行。”他一脸不高兴地说道。“洼井Kuboi这名字没少被人笑话,说是什么cool boy。”

  “哦……”

  他是在英国住过来着?估计也挺辛苦的。

  “是我的歌,但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这首歌本来不可能公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网上。”

  拓斗先生说完便不再做声,一动不动地盯着话筒架的一根支脚,那眼神与其说是在斟酌话语,不如说是在等待什么。

  但他终究还是再次开口。

  “不记得是多少年前了,当时我准备在日本发专辑出道。广告合作的事谈得差不多了,制作人是我自己指定的,录音都搞定了。”

  “在日本?……哦哦,原来如此,然后呢。”

  我不经意嘟囔了一句,却见拓斗先生皱起眉头。

  “什么原来如此?”

  看来是惹怒了他。我清了清嗓子才回答:

  “不是,那个……感觉拓斗先生喜欢的音乐在日本完全火不起来,但吉他和说唱特别帅,如果给副歌配上吸引人的旋律,在日本就受欢迎了。想到这里就明白为什么编曲会是那样。”

  而我听第一次时感受到的说唱与副歌之间的“隔绝”,如果说也是这一制作过程的产物那就说得通了。

  这时,眼前发生了让我难以置信的事。

  沉默片刻后,拓斗先生笑了出来。

  他仰面朝天,烫成大波浪的头发左右乱晃,钢管椅子也被他坐得嘎吱作响。他晃着上半身笑了个痛快,而我心里只剩下恐怖。

  终于,拓斗先生耸着肩膀喘气,视线回到我身上。

  “那个人也是这么说的啊。”

  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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