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投入燃烧的火中。第三遍副歌开始,我和伽耶已经分不清彼此。她的身体被夹在Precision Bass和我的身体之间,已经完全融合同化。我甚至有种错觉,是自己的手指被琴弦的感触撕扯,自己的喉咙发出少女的声音。朱音在间歇的瞬间回过头,随着钢琴逐渐暗淡的光辉抛出最后的诗句时,我也仿佛觉得那是说给我的话语。
不对。这是为伽耶准备的歌,这里是为伽耶准备的场所。
叮叮镲细长缭绕的余音彻底碎裂,随风飘散,最后所有的乐音都被空气吸收,消失不见——
伽耶扭扭捏捏地从我身旁离开,退到墙边。
我猛地感到一阵幻痛与失落感,仿佛左半边身体被完全掠走。
室内充满微弱的白噪音,我们一同陷入沉默,静静地注视着歌声最终到达的地方。
“……刚才那个……”
最先开口的,是伽耶。
“是……爸爸的声音……对吧。为什么?”
我松了口气,朝放在凛子脚下的笔记本电脑看去。
太好了,她听出来了。
“嗯。从志贺崎京平的专辑里采样,用在副歌里了。”
“咦……可是……诶?爸爸的歌?可刚才那是英语——”
“哦哦,嗯。”
感觉有点窘迫,我继续看着笔记本电脑回答:
“抱歉,好像骗你好几次一样。这个是英文版,原曲叫《是你敲响钟声(あの钟を鸣らすのはあな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歌,好几次红白歌会上都有人唱。是伽耶一直不待见的昭和歌谣。”
我听到她倒吸了口气。
“这首歌被很多人翻唱,你父亲也唱过。那个,你父亲的歌,我把音乐网站上会员套餐里能听的全都听过,感受和伽耶你基本一样。几乎全是老掉牙的东西,没什么新意,不值得一提。之后又觉得明明他水平这么高,怎么净唱些无聊的东西。但唯独这首歌——”
我的手指轻轻从贝斯的拾音器上拂过。
“听了就立刻明白,这首歌很特别。我们四个一起听的,然后大家都立刻明白。的确有这种歌存在,所以被我们选中了。”
我抬起头。
这时我终于有勇气面对伽耶依然迷茫的眼神。
“音乐就是这样。只吸收自己觉得好的东西,丢掉其余部分继续前进。或许现在让我们入迷的音乐在五十年、一百年以后也会受到同样的对待。任性的孩子们只从中夺走自己喜欢的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贪婪地吞下,带到下一个时代去。音乐就是通过这样任性的做法不断发展到现在,今后肯定也会是这样。”
我从肩膀上摘下背带,把沉重的乐器放在琴架上。热量从身体内部浮到表面,在空气中散去。伽耶靠在墙上,慢慢滑落坐在地上。
我一步一步靠近,蹲下身子让视线和她齐平。
“所以,伽耶也可以更任性一些,只拿走能用的东西就好。因为托关系而内疚,这和刚才的合奏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根本不用在意。”
我伸出手,坦率地说出自私自利的欲望:
“我想要伽耶的声音。”
她什么也没有回答,到最后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眼里好几次泛起泪珠,都被她闭紧眼皮忍住。
终于——
她轻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抓住我的手。
最觉得放心的恐怕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为了不让大家发现,我有些粗鲁地拽起胳膊,帮伽耶站了起来。
离开录音棚,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从头顶吹下的高楼风冰冷得让发热的身体一阵疼痛,我用力重新背好贝斯琴盒,把手塞进外套口袋里。四名少女正在栏杆旁等我。
“咦,录音棚的费用是村濑学长一个人付吗?”
“没错,不过视频网站的收益也几乎都是他的。”
“偶尔能免费让我们用,一个人付钱比较好算呀。”
“对了,伽耶同学加入以后的分配——”
她们好像正在给伽耶讲乐队的各种事务。看到几乎没出什么矛盾,我暗自松了口气,快步朝她们走去。
“那,今天要去麦当劳不?”朱音朝我问道。“今天只排了一首曲子,而且没打算在演出时用,开会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但效果那么好,感觉可以加进演出的备选曲子里。”
“我也觉得,不然有点可惜。”
开会。开会啊。
感觉——有件事不适合让她们一起坐下来听我说,光是想想就觉得心情沉重,所以现在在路上快点说完比较好吧。
“啊——呃,关于演出,有一件事……”
不出所料,众人的视线都聚集过来,我不禁缩紧身子。
喂,好好说出来,这不是自己决定的吗?
凛子,朱音,诗月,最后是伽耶。我依次偷偷地打量她们的表情,先垂下视线,憋住一口气再吐出来,最后下定决心抬起头。
“可以……听我说个任性的请求吗?”
没有任何人回话,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