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子·克什米尔不久前才结束世界巡演,这次十一月在涉谷O-EAST的活动其实是时隔两年在日本公演,场地(以她的名声来说)相对小了点,能容纳1300人。当然门票的争夺战相当惨烈,尽管主办方细心地做足了对策提防倒卖,还是接连在拍卖网站上出现价格高达六位数的拍卖品。
“啊啊啊——简直棒极了!”
安可过后,朱音像是刚洗过桑拿一样浑身是汗,满脸通红又掩饰不住兴奋,不停地拍着我的肩膀。
“果然还是要livehouse呀,换成圆顶的场地,音响效果就不行了!这次门票抽选的概率有多少啊?如果没有招待券,一辈子都没机会看到这种公演呢!”
“这之后真的可以去后台打扰吗!?”
诗月也两眼放光。她当然也喜欢响子·克什米尔,不过更重要的好像在于和响子小姐做搭档的鼓手。诗月是她的忠实粉丝。
“当然了,演出只是附赠的,去听审查结果才是今天的目的。”
只有凛子故作冷静,但看演出时她在旁边特别起劲,那模样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现在她脖子上还热得泛红。
“好像已经和工作人员讲过,我们走吧。”
我指了指通向舞台后侧的走廊,率先走了过去。
文化节之后,已经过了一周。
那天晚上,响子小姐结束后立刻回去了,只用邮件发来了这么一条消息:
“演出非常棒。辛苦了。今天你们大概还要忙,而且我也要为回答做好准备,今天就先回去了。”
事后的整理工作很忙,我们也都累坏了,而且之后还有文化节第二天的活动,的确没力气立刻去听结果。
第二天,一封邮件发来,招待我们去看现场演出。
单方面受邀请过意不去,所以算是回礼——她是这么说的。意料之外的礼物让我们感激不已。
来到后台,诗月根本不管响子小姐,直接拿出白色腕带和油性笔朝鼓手跑去说“打扰了可以麻烦您签名吗!”时声音已经变了调。鼓手是个性格爽快的短发女性,记得比响子小姐小一岁,但果然完全看不出是快四十的人。
“好呀~。今天谢谢你们过来啊。听说是高中生乐队?哇,真的是三女一男,想起我们那时候了呀。”
见鼓手笑眯眯的态度亲切,诗月更加得意忘形。
“那个,新歌的前奏我本以为绝对要两只底鼓结果只有一只而且今天看了现场还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可不可以——”
“诗月,我们是在人家正忙的时候来打扰的快回来。”
要是放着不管,感觉她能拿鼓的事聊上一个小时,于是我慌忙拽住诗月的手腕把她拉回来。
响子小姐苦笑着指了指走廊。
“换个地方吧,毕竟是关系到将来的大事。”
带我们来到自动售货机旁边没有人影的地方,响子小姐说了声“好啦”,然后抱着胳膊仰头朝天花板望了一会儿。她穿的舞台服装是黑色皮制超短裤配露出肚脐的筒状紧身胸衣,而且这会儿刚从舞台上下来,身上还散发着热气,头发被汗粘在额头上,浑身美艳得不同寻常。
“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呀……不过看来无论我说什么,结果都不会变了。这一周里,你们也没有心急对吧?”
我一时语塞。她说得完全没错。
“我太期待演出了!这一周一直兴奋得睡不好!”
朱音热情地说道,但现在说的不是这个,虽然我也期待得不行,结果睡眠不足。
“太好了。那不管结果如何,都没白叫你们来呀。……先说结论吧。”
说到这儿,响子小姐闭上嘴,简单环视我们四人。
我咽了口唾沫。尽管不用为审查结果担心,但要真听她说的时候不可能完全不紧张。
“……是我输了。你们作为一支乐队棒极了,成长快得惊人,真让我瞠目结舌。”
最先浮现的情绪不是喜悦,而是安心。
诗月和朱音抱在一起欢呼起来,凛子则是一脸淡然,好像在说“那不是当然的吗?”
可是,知道是喜人的结果,我心情更沉重了。
“……那个,非常感谢,能听您这么说我们很高兴……可是,呃,虽然这件事是我们提起的,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时,响子小姐倏地伸过手,用食指按住我的嘴唇。
我吓了一跳,朝后跳去。响子小姐捉弄人似地笑着说:
“今天是为了宣布自己惨败才叫你们来的,至少让我装装样子,假装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嘛。”
脑子里一阵发热。真是丢人,竟然让她说出这种话,实在太过意不去了。
“听我重新说‘请让我做Paradise Noise Orchestra的制作人’,你们打算拒绝,对吧?”
我不禁小心翼翼地抬起视线朝她看去。
“呃,是的,那个,我们考虑了很多,果然……”
“少年,今天在这儿不用说那种温柔的谎话。你们根本就没考虑很多吧,老实说就好了。”
不行了,我完全没法直视响子小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