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5 爱是武勇,爱是自由

  初中时我经常被问到:为什么你听的全是西洋音乐?因为和同学聊音乐时完全聊不到一起。

  “装帅?觉得J-POP太土了?”

  “不是啊,哎呀,啊哈哈。”

  我只能笑着敷衍过去。

  不随大流、敢于选择不同道路的自己与众不同——要说没有这种心理那是骗人,可不管怎么说只听西洋音乐的主要原因在于父母。父亲就只听西洋音乐:甲壳虫、齐柏林飞艇、滚石乐队、皇后乐队、平克·弗洛伊德,如果从小听这些长大,不管是谁都会像我一样吧。一个小孩又不具备自主选择音乐的理论基础与经济条件。

  当然原因不全在父母身上,我自己也有一个无论如何都对本土音乐喜欢不起来的理由。

  那就是对歌词无法接受。

  本来,我们熟悉的流行音乐是从英语圈流传过来的,写歌时是为了用英语唱。说到英语,大半单词里每个元音旁都紧紧跟着辅音,写歌词时基本上是“一个音符一个单词”。

  可日语单词的音节非常多,没法像英文歌那样,一个音符一个单词地给旋律配歌词(虽然也有樱井和寿那样硬安上歌词的人)。而提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便是只把印象深刻的部分换成英语,比如副歌里只有一句歌词用英文写。

  初中时,我对此嗤之以鼻。

  真难看,完全暴露了对欧美的自卑。与其这样还不如全都写成英语歌词呢,连这点语言水平都没有,却在这儿耍小聪明。

  等上了高中,自己也开始作词作曲后,真想把初中时的自己痛扁一顿。

  和自卑没关系!根本没余力在意那个!歌是给日本人听的,歌词当然主要要用日语写,而为了同时保证易于传唱以及整体的观感,只在副歌里加英语是最快的捷径。就技术而言是必然的选择。

  我很晚才明白这一事实,可理论与心情是两回事。

  道理我懂,但没法像软件升级一样立即将原本的价值观全部替换。

  初中时的心情仍占据内心,时不时从内侧戳动。每当我要写歌词时,就能听到嘲笑的声音。

  拜此所赐,如今我仍在艰难地与日语搏斗。

  *

  “可以让我也写写歌词吗?”

  离文化节只剩两周,我们在录音棚排练时,朱音开口说道。

  “我写的歌词……不行?”

  我心虚地问道。

  “倒不是不行。嗯——”

  朱音转了转眼珠。

  “唱起来顺口,但该说是很难记吧。因为内容挺抽象的。”

  “我以前也觉得。”诗月在鼓后面说道。“真琴同学写的歌里面,完全没有情歌!”

  “呃……嗯,确实……”

  的确,我没法反驳。为了想办法给旋律配上有意境的日语,歌词都变得暧昧,可以从不同角度理解。而且更重要的是,写恋爱如何如何的,感觉好害臊……

  “玩音乐的人怕害臊怎么行。”凛子说道。“更害臊的事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比如女装。”

  “不准说那事害臊!”

  “穿女装不害臊吗?那很好,以后多穿穿。”

  “诶?啊,不是,那个——”

  我没过脑子就反射性开了口,结果是自掘坟墓。

  “那比女装还害臊的情歌就由我来写吧!”

  朱音干劲十足地说道。

  “这我倒非常欢迎,不过怎么突然想写歌词?”

  听我发问,朱音有点难为情。

  “果然作词就该是主唱来吧?而且我也想要版税!”

  “你说版税,我们又没打算发售。”

  “发售呀!能赚钱的!”

  “我也想赚得更贪心点,好早点从家里逃出来独立生活。”

  凛子认真地加了句不得了的话,不过毕竟发生过那种事,倒是可以理解。

  “我也觉得能商业化挺好的吧,不过要先解决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见三人听了一脸茫然,我把Precision Bass放到琴架上,打开放在录音棚角落的笔记本电脑,按顺序播放我们乐队至今录的MV。

  “虽然这话我自己说也不太合适,但声音太单薄了。问题不在于演奏,而是录音。”

  “是……这样吗?”诗月抬起视线看着我说道。“我还觉得尽管录音不是本职,真琴同学也相当努力了呢。”

  “听起来有这个感觉,就是说不够内行啊……啊,抱歉,我不是生气。”

  见诗月的脸色明显变得阴沉,我慌忙补充道。

  “要拿出去卖,就意味着去和专业制作的曲子摆在一起,不能拿不是本职当借口。”

  “是啊……”诗月说着低头。感觉她想帮我圆场,但又不得不承认声音单薄这个事实。

  无论录音还是混音,都不是只要有录音仪器的知识再积累到操作经验就能立刻学会的技术,真正做起来更复杂。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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