辑,是他中意的原创曲。我也是听过后立刻觉得喜欢。
伤感。或许吧。
我怎么也没法像孟克那样发出厚重又彰显存在感的声音,弹的时候或许非常简单地表露出孩子气的感情。
这样就好,只要能传进他心里就足够了。
实际上的确做到了。明明我们之间隔了几亿公里的距离,彼此都在孤独地航行。
我把额头抵在窗玻璃上,想象他今后的轨道。
那首《Ruby,My Dear》便是我们最近接的时候。
如今演奏已经结束,我心中莫名确信,两人的道路再也无法互相交错。
*
第二周,我在学校听诗月说禄朗先生出院了。
“这样啊,能回家了。太好了。”
“是的。可是……”
诗月露出愁容,欲言又止。
“右手和右脚好像不听使唤。虽然也在做康复训练……但毕竟年纪在那里,据说很困难……”
半身不遂。
我回想起禄朗先生同时蕴含细腻与豪放的鼓点。
如今已经没法再听到了。
“然后,他说让我和真琴同学道歉,说好再一起合奏的承诺没法兑现了。”
“诶?……哦哦,嗯。……嗯……”
我的确想让他听到我练习的成果,想再合奏一次,但怎么说呢,现在心里的感情并不能用惋惜来形容,换成遗憾或者悲哀,也不太对。
要说寂寞——嗯,近了许多。
这感觉就像是秋天就要结束时树叶失去颜色,积在柏油路上风干后被车轮碾碎,而自己只能一味地看着。或许,用酒精和毒品代替燃料,磨削自己的身体与灵魂来演奏的爵士乐手将这种心情称之为忧愁Blues。
你想弹这个,还差得太远了——我仿佛听到禄朗先生的声音。
“对了,祖父说还有一件事。”
听到诗月的声音突然变得快活,我吃了一惊。
“他说审查通过了!”
审查?什么审查?还有为什么诗月高兴得要跳起来了?
“不记得了吗!”诗月挑起了眉毛。“就是判断真琴同学能不能得到目黑那栋别第的重要审查啊!”
“哦……哦哦。确实有过这回事,不对,那是开玩笑吧?”
“继承不动产的事怎么可能拿来开玩笑!”
要继承那栋房子的不是你吗。还有,这种让人不安心的词能不能别大声喊出来?这儿可是学校啊?
“等下等下,在说什么?”
朱音闻声立刻凑了过来。音乐准备室很小,说什么都会被大家听到。在窗边一脸平淡的凛子恐怕也不例外。
“我祖父那栋有演出场地的房子在目黑——”
诗月开始耐心细致地解释,朱音听完立刻朝我逼问:
“小真琴!竟然是奔着财产结婚!”
“嗯,我就猜到你绝对要这么说。才不是呢……”
一开口就被否认的朱音眨了眨眼睛。
“你不要吗?那我可要收下了。”
这对话好像以前也有过?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不行,都说了要需要审查的。”诗月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也审查一下我嘛!钢琴就行了吧?键盘乐器我也比小真琴弹得强五倍呢!”
朱音说着,打开音乐准备室里配备的小型电钢琴。
“我也参加,想要目黑的豪宅。”凛子也突然参战。
“虽然完全不懂爵士,但既然是村濑君能弹下来的东西,我应该能弹得比他强十倍。”
你们一个个全都看不起我是吧?唯独这两周我可是整天听着巴德·鲍威尔和塞隆尼斯·孟克练下来的啊?嘴上想这么说,可听了朱音和凛子站成一排,即兴联弹出爵士味十足的钢琴,那可比我强了五十倍,真是丧气。
“完全不行!别小看爵士,你们以为这种水平就能抢走我的财产吗!”
诗月你怎么也起劲了。
不过看她们挺开心的,于是我不去在意,来到旁边的音乐室。
我也练了挺久,弹得还不错呢,要听听吗?我朝着空无一物的空中问道,然后坐在三角钢琴的凳子上,打开盖子。
刚敲下琴键,那天在病房里充满我内心的《Ruby,My Dear》带来的幻想立刻崩坏四散,连我自己也大受打击,弹到第八小节时,手指已经拌在一起动不了了。
我弹得有这么烂吗……?
不,稍微想想就能明白,那时我没实际弹出来,只不过在脑海里播放想象中最棒的演奏,一旦和现实中的自己比较,肯定是这个结果。
原因我明白,但——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