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到头来,梦想终究没能实现。
我握紧话筒,舔了舔嘴唇,打算说出只对我一个人显得残酷的事实。和其他人无关,这是为了与我自己天真的梦想诀别。
然而,声音被送进话筒前,被迎面吹来的风打散。
气压差让耳朵发痛。被切割成方形的光亮与昏暗的场地形成鲜明反差。是厚重的隔音门开了。逆光中,我勉强看到那个人影穿着鲜红的礼服。喇叭裙的长裙裾被气压牵动的风吹起,翩然翻飞。
我和她四目相对。
仿佛有几万年的岁月在一瞬间流逝。
恐怕朱音和诗月也一样茫然地盯着同一个方向,观众们也发现了,一个接一个转过头去。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掌声先是稀稀拉拉地响起,转眼间相互共鸣,填满整个场地。
黑暗的海洋一分为二。
通过观众正中央分开的道路,凛子走了过来,步伐优雅从容,简直像是我们从一开始就策划好的舞台效果。
看到凛子跨过反听音箱走上舞台,朱音正想逼问:
“小凛——”
可她立刻闭上了嘴。我也发现了。凛子的脸颊和下眼皮上带着红肿的痕迹。
“……那个……没、没事吗?”
朱音的语调完全变了,小心翼翼地问道。
凛子摸了摸脸颊,然后点头。
“没事,出门时和妈妈吵了起来。不过别担心。”
她说着瞄了我一眼,脸上甚至在笑。
“我没动手,只用膝盖应战的。因为是钢琴家嘛。”
闻此,我们无语地愣住了——
想不出任何话来回答,甚至没能回以笑容。
朱音清了清嗓子,朝我使眼神。我晃晃脑袋,然后低头朝自己的乐器看去。
先别想多余的事了。现在是在舞台上,接下来正要开演。哪怕内心卷起再大的漩涡,也必须将其当成燃料,全部灌进发动机。
凛子张开双臂,夸张地把身体转过半圈,面向观众席。深红的裙裾像降落伞般张开,片刻后落下。随着她深深鞠躬,现场的狂热达到临界点。
尽管心里满是不安和疑问,可这时我心里想的却是:钢琴的黑色和鲜红真是太合称了。
在椅子上坐稳的凛子朝我转头,小声说:
“选这首曲子的理由。”
我眨了眨眼睛。
“我没能听到,电话中途就断了。”
一口热气堵在胸口。
那时的声音传到了她心里。
我抑制住盘踞在内心的种种感情,屏住呼吸,免得不小心说出口。
现在,要把这份能量彻底用在演奏上燃烧殆尽。
只要开始合奏,凛子肯定也会立刻明白,我选择普罗科菲耶夫第二号的真正原因。
转头朝背后的诗月看去,便看到她用力点头回应。
越过钢琴的翅膀看向朱音,只见她举起捏着拨片的手,朝我露出笑容。
视线回到自己手上。
指尖数着琴弦粗涩的触感,将节拍叠在加速的心跳上。
谢尔盖·普罗科菲耶夫,G小调第二号钢琴协奏曲。
那天晚上第一次听到,我就确信只能是这一首了。有节奏感、管弦乐部分简单、钢琴的比重大——虽然有很多表面上的理由,但就算没有这些原因,我也不会改变想法。
因为前奏是弦乐拨奏(pizzicato)的单音乐句。
如果把这部分改编成乐队版——
就要从贝斯的独奏开始。
悄然踱步的下行音型。如此伸出手,指引凛子来到灯光下。
钢琴舒缓的三连音开始喧鸣,波浪般靠近又远离。我不禁长出一口热气。
没错。
就为了这个瞬间,我才会选择普罗科菲耶夫的第二号,想亲手将凛子带到舞台正中央。
乐曲奔放的构思从凛子指尖溢出,填满整个音乐厅。钢琴八度音刻画出清晰的旋律。在其间隙中,渗出的汪洋回响从幽暗的水底延展,向天上的朝霞扩散。简直无法置信,这些声音的源头仅仅是朱音手中那一把吉他。
简直是惊人的魔法,我心想。
就和各种各样的传说一样,眼前的魔法也是从卑微的愿望开始。吉他这件乐器的声音太过微弱,于是吉他手们纷纷许愿,只想要其他乐器无法掩盖的音量,怀着祈祷般的心情把磁石和线圈塞进吉他,连上音频线和音箱。
这样创造的声音太过异样而又尖利,令人精神过敏。
有人绝望地堵住耳朵;有人放弃电流的力量;有人为了不让那阵声音变得狂暴,用最小的力度指弹,拼命掩饰。
但人类的欲望、好奇心和探求心必然发现其中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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