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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提那种一想就觉得麻烦的家庭问题。
尽管如此,我还是思索有没有什么突破口。
“你放弃过一次钢琴吧?那时候怎么让母亲死心的?”
凛子听了不情愿地回答:
“我是真的一根指头都不愿意碰到钢琴,而且听到钢琴曲都吐出来了,初中每节音乐课都跑到医务室里。就算是妈妈也没辙了。”
“哦哦,嗯,都到那个地步了……”
完全脱离和钢琴有关的生活。
其中大概有为了让母亲放弃于是演戏的成分,但肯定也有不少是真实的心情吧。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凛子的确对钢琴感到憎恨。
可如今——
“现在已经做不到同样的事了。”凛子抱着膝盖嘟囔。“因为有了乐队,要我完全抛弃钢琴,不可能的。”
听到她这句话,我偷偷感到高兴。
但就是因为这个,凛子的母亲也无法放弃对女儿弹钢琴的执着吧。
只要看过演奏就明白,凛子对音乐的热情仍在她心里继续燃烧。
“都是因为学钢琴的时候……拿到了点不上不下的成绩,现在妈妈才不愿意彻底放弃。”
“她还说什么,有人来找你参加专业的管弦乐或者协奏曲演奏。”
凛子不痛快地点头。
“好像是小学的时候,有人通过电视台来谈过。那个时期我每次参赛都能拿第一。你看,我无论是年龄还是外表都有商品价值对吧。”
真佩服她能自己说出这话,虽然我也懂。
“不只是这样吧,他们不是也认同你作为钢琴家的能力吗?”
听了我的话,凛子绷紧嘴唇摇摇头。
“不是钢琴家。”
“……诶?”
“我才不是什么钢琴家,只不过是个砸场子的。”
搞不懂她的意思。她不是弹得那么好吗?
凛子的手指爬上旁边的电钢琴,低声说:
“钢琴家,是个特别的称呼,和弹得好不好没关系。哪怕弹得再好,站在再华丽的舞台上,如果琴声只能传到评委的笔上,就只能算玩弄手指。哪怕弹得再烂,用路边的垃圾一样没调好音的钢琴来弹,只要能传到谁的心里,那个人就是钢琴家了。”
哪怕是再便宜的合成器。
哪怕是在被泥土和苔藓弄脏的水泥地上。
只要能传进什么人的心里——
我站起身,打开笔记本电脑,慎重地压低音量,免得隔壁的姐姐听到,但又要让凛子听得清楚。
我打开浏览器,点击书签。
桌面音箱里流淌出欢呼和伴随着踏步的掌声。在声音的间隙中,闪烁着扭曲的罗兹钢琴(Rhodes Piano)断奏。
凛子抬起头。
是上次演出的录像。我们的第六曲,由凛子的独奏开始奔跑的快节奏曲子。兴奋的观众们都举着手,让人几乎看不到舞台,只能偶尔看到PRS的琴体反射灯光,刺痛眼睛。
就算看不见,也能明白,凛子就在那里。
她的存在充满魔力,将现场所有的呼吸与心跳都聚在琴键上糅合,化作狂热。
“如果是这样,现在的凛子,”
我注视着她的指尖说:
“就是钢琴家呀。”
然而,无论她自己的声音,还是我的话语,都没能传进她的心中。一曲结束,风暴般的喝彩声将歌声的余韵淹没后,凛子轻轻摇头。
“……是不是呢,我不知道。在这个舞台上,我也不算主角,而且乐队带来了巨大的能量,很容易误以为是自己的力量。”
乐队力量就是你的力量啊。合奏不是算加法,而是乘法,不是主角占几成配角占几成这种无聊的账单……我本想这么说,却没能找到合适的语言。
恐怕凛子心里也明白,所以就算我解释出来也没有意义。
主角。
凛子做主角的舞台。
我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
“……我说,你并不是讨厌古典本身对吧?”
凛子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里带着困惑。我补充说:
“你只是不想转学去音乐学科对吧?不是说今后只演摇滚。”
“当然了。”凛子点点头,继续把下半边脸埋在胳膊后面。“肖邦也好,李斯特也好,舒曼也好,斯克里亚宾也好,现在我依然喜欢,而且还在认真练习。”
“还想过将来有一天要在舞台上演……?”
“独奏……已经没有那个心情了。乐队太开心,如果要登上舞台,最好能和谁一起。”
“这样啊。……那,比如说协奏曲呢?要是能演想不想试试?还是说只有你母亲有这个想法然后自顾自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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