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也有不少人来谈过呢。所以我本打算让她去有音乐学科的高中然后上音乐大学的。可是……发生了很多事,她本人说什么都不想再弹钢琴了,我才不情愿地把她送到了现在的高中。”
冴岛妈妈的语调病态般狂热,与其说在和我们讲话,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本来还觉得要是本人不愿意那实在没办法……可这不是还能弹吗!还在乐队里弹!真不敢相信。既然愿意弹就要让她走音乐的路。知道吗?她的才能可不该浪费在高中随便玩玩的乐队上。”
被她甩了这么一堆话,我们三个都无语地愣住了。
“她现在需要的是与才能相符的意志力。因为内心不坚强,才因为得不了第一就说不弹钢琴了。要是那副模样,有再好的才能也当不了职业钢琴家。这次可得让她认真面对钢琴,所以为了不让你们碍事,希望再也别来见她。”
冴岛妈妈自顾自说了一通,然后掉头走进门厅。
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在眼前关上。
是朱音最先回过神。
“——她、她、她这什么意思!?”
她冲到内线电话前,想要再次敲下房间号,我只好抓住她的肩膀。朱音粗暴地甩开我的手,回头说:
“小真琴被她那么说就不生气?”
“生气啊,气得不行。但现在在这里闹也没用,先回去吧。”
虽然我说得故作冷静,可实际上要是再看到那个母亲的脸,真害怕自己会说出什么话来。我就是气到这个地步。
竟然说“你们肯定不懂”?
开什么玩笑。凛子弹的钢琴有多么特别,我这个直接听过她演奏后心服口服的人比全世界任何人都清楚。
而且——
“她的才能可不该浪费在高中随便玩玩的乐队上”。
“这次可得让她认真面对钢琴”。
现在回想起那个母亲说的每句话,都让我气得五脏六腑翻涌个不停。这辈子我都没生过这么大的气。
绝对要把凛子抢回来。
*
尽管气势汹汹地下定决心,可实际上要怎么办,我完全没主意。
和诗月还有朱音分开后回到家,我抱着膝盖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怎么也想不到好办法。
现实的问题在于,我们还是高中生,是受家长抚养的未成年人,而且义务教育已经结束,现在是靠家长自愿掏钱送我们上高中。所以父母因为自己的想法强迫我们退学,也不算不正当的手段。
……不对不对,现在该考虑的不是这种法律咨询一样的东西吧,要想想自己能做什么才行。
首先要确保拉拢校长。这个时期突然说要退学,校方绝对要挽留。到那时必须让校长站出来和凛子的母亲抗议。还有……让音乐老师也宣扬一下上课时凛子弹的钢琴对她有多大帮助?华园老师不在实在可惜,但新来的小森老师应该也被她帮过不少忙。
可是,我越想越觉得傻。
因为家长的判断擅自退学?而且在现在第二学期才刚开始的时候转到有音乐学科的高中?这种事不可能说得通吧!脑子清醒点!我真想和这么那个大婶吼回去。见鬼,果然那个时候就该从她旁边跑进门厅冲上电梯坐到二十五楼踢开2503室把凛子带出来。
如果是在想象中,多胆大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但现实里,我只能在床上抱住膝盖。
回过神来,屋子里已经一片漆黑。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肚子咕噜噜直叫。回家后还什么都没吃。好奇怪,竟然没人来叫我吃晚饭。
我来到客厅,便撞见了穿着睡衣把毛巾盖在头上的姐姐,她刚洗完澡出来。
“你的晚饭?没有啊。叫了也没反应,就只买我自己的份吃了。你睡着了吧?”
转头一看,桌上摆着几个便利店副食品的空盒子。我不记得被叫过,估计是想事情时没听到。
“……咦,妈妈他们呢?”
“今天不是周五吗?”
“啊……”
新学期刚开始,我还没习惯记住每天是星期几。对啊,今天已经到周末了。我们家父母年近五十,可夫妇感情相当好,格外重视两人相处的时间。星期五的晚上经常扔下两个孩子不管跑去喝酒。
没人给我们做饭。
冰箱也几乎是空的。
没办法,我把钱包塞进口袋离开家。
发现有什么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公寓前不远的街道树下,我吓了一跳站住了。路灯的光也被树叶遮住,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啊,村濑君。太好了。”
我哑然愣住。
走到灯光下的人是凛子。她穿着T恤和短裤,这模样好像是穿着居家便服直接跑了出来。
“也没有手机,不知道怎么联系。要是你没出来,我可能要在这儿傻等一晚上。能让我住下吗?”
“……啥?”
“我离家出走了。能让我住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