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已经在遥远的过去舍弃掉的歌词,从我的唇中流淌而出。眼泪也差点流下来了。原本那么令我讨厌的自己的声音,在经过凛子与诗月还有朱音的音乐点缀后,现在已经变得让人印象深刻、爱不释手。用手掌压住的弦,随着每次拨动都会像脉搏一样跳动。
然后我自己也随着每一句歌词被切削、撕扯成无数的碎片四散纷飞。化身成数以万计、亿计的鸟群飞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每个碎片的羽翼都很小,拍打的力量也很弱,能够乘载的只有些微的思念。即使如此,它们穿越云层越过大海冲破夜色所传递的火种,也能点亮并燃起各种颜色的灯火。一定可以传递到的。包括那个人在的地方。
弦乐声有如从云层的缝隙,洒落海面的阳光叠加在我的歌声上。无限持续的固定音型,透过凛子涂抹的管弦乐声,像万花筒般鲜艳地展开。朱音在副歌的高潮重新面向这边,以简直像是在接吻一样,把脸凑近麦克风将合声交织在我的声音中。
歌声快要被眼泪淹没。要飞得更高,更高一点,飞到更远的地方。
朱音的歌声支撑着我,拉着我的手,在没有障碍物的昏暗天空中,自由自在地前进。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上升还是在下坠。也不知道填满整个视野的光之海,到底是星星还是街灯。
歌声在地平线结束。
我们的管弦乐在风平浪静的海面,只靠着风的余韵缓缓前行。诗月编织的节拍中先是小鼓消失,接着底鼓也一样在反覆减半的最后消失,只剩下脚踏钹澄净到极点的余晖。
我静静地拨响最后的开放和弦,在缭绕的余音中转过身,把手高高举起,按照凛子、诗月、还有朱音的顺序看过去,然后把手往下挥。
掌声吹在汗水淋漓的后颈上。朱音放下贝斯对我竖起大拇指。诗月的眼神彷佛感动到极点要流出眼泪一样。凛子拍了拍我的手臂率先走向舞台侧面。
我也穿梭在器材的缝隙间,再三地回头望向观众席。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的水珠,缠绕在睫毛上,让浮在黑暗海面的无数光点变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