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于赤壁之战那让人屏息的展开,我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进隔壁的音乐教室。令我回过神来的是钢琴声。
上下跨越数个八度音阶的厚重和弦,以似乎要将门撞破的气势冲进耳中,让我差点把手中的漫画掉到地上。
这是我编曲的《布兰诗歌》。不会错的。
是谁到这里来了?是老师吗?第一次看到就能弹得如此完美吗?可恶,我应该要编得更难一点才对。
不对,等一下。那可是联弹用的乐谱唉。除了老师以外还有一个人吗?
我静静地站起来,把门推开窥探着音乐教室。
在钢琴前面,只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孩子的背影。她纤细的双手在键盘上来回飞舞。我不禁吞了口口水。
只有一个人在弹。
冷静下来仔细听的话,的确是有从我写的编曲中省略掉一些音符。可是,如此沉重激昂且令人热血沸腾的演奏,是我在家里利用编曲机辅助演奏出的完整版,完全无法相比的。
我抱着难以置信的心情,倾听着她的钢琴好一段时间。敬畏命运女神的数千人献唱的赞美歌在我脑中响起。实际上我甚至差点唱出声来。
可是演奏突然中断了。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望向这边。跟我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令人印象深刻到,突然听不见周围任何的声音。宛如从流冰裂缝露出的冬天海洋般,清澈透明深不见底。
「……你一直在偷听吗?」
她皱起眉头这么问。
「呃……不、嗯……是啊。我明明是写成联弹用的乐谱,听起来却完全没有那种感觉,所以吓了一跳才会不由自主……」
「这个性格恶劣的谱面是你写的?」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然后稍微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华园老师提到的七班的鼯鼠(Musasabi)同学就是你?」
「鼯鼠……」那个女人到底把其他人的名字当成什么了?「我叫村濑。嗯,是的,在奇数班被分配到伴奏跟编曲的工作……你是偶数班的?」
被我这么一问,她一脸无趣地点点头。
「也就是说下次要演奏这个?」她指着乐谱架这么问。「这种充满恶意的乐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就算是活到一百二十岁的埃里克•萨蒂,写出来的乐谱也要比这个老实多了。」
这种充满恶意的乐曲评价,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呢。
「尤其是最低音区的跳进,还有震音有种只是为了增加难度,才故意这么编写的感觉,低劣到极点。在音符之间散发出编曲者不正经的意图。」
「太过分了,不必讲得这么难听吧?虽然全部都是事实。」
「是事实吗?真的有够恶劣……」
「啊──不对、那个~」
就在此时,音乐教室的门被打开了。原本以为可以缓解尴尬的气氛──不料进来的是华园老师,因此事态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
「呀齁~你们两个都来了啊,有好好相处吗?」
这种气氛看起来像相处得好吗?你的脑袋装的是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捐款吗?
「哦,布兰诗歌完成了吗?凛子有试弹过?感觉如何?」
「因为编曲者本人就在面前,所以我就不明讲了。」她伸手指着我如此宣言。「我觉得听到这首曲子的牛,只会流出汽油而流不出牛奶。」
「你明讲的话还比较好!」虽然不懂是什么意思不过听得出来是在讲坏话。而且刚才不是很明白地在我面前批评是低劣到极点吗?
「能让凛子说成这样,真的很不得了呢。」
「为什么要讲得好像是我被称赞了一样啊。不需要你来帮我说好话啦。我自己也很清楚这个编曲烂得像一坨屎。」
「我没有讲得那么难听。因为如果我认真起来的话,会彻底逼你一五一十地说出过去犯下的性侵与偷拍罪行。」
「我才没犯那些罪!你有什么根据把我当成罪犯?」
「因为你写出这种不正经的乐谱,所以我觉得你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你对不正经的解释不对吧?」
「那么我要回去了。反正事情也办完了,我也不想跟不正经的人待在同一个房间。」
她说完这句话就走向音乐教室的门。
「等一下,凛子。把乐谱带走啦。」华园老师指着钢琴乐谱架上,由我编曲的《布兰诗歌》乐谱这么说:「我现在去拷贝一份。」
「不需要。」她冷淡地这么说。「我已经背下来了。」
「……背下来,这也……」
虽说只是首不到五分钟的曲子,但你刚刚才看到而且只弹了一下而已吧?要这样虚张声势也太勉强了。
大概是注意到我怀疑的视线,她露出非常不高兴的表情走了回来,在把放在乐谱架上的乐谱扫到地上之后,粗暴地用双手敲打键盘。
并不是虚张声势。她的确完全背起来了。而且(大概因为不想浪费时间)她还用接近三倍的速度弹完整首曲子。
演奏结束后她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从哑口无言的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