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呜啊……」
笑着蒙混也无济于事,不久甚至连辩解的话,都被止不住的呜咽吞没。
「广──怎么──」
湿润模糊的视野中,勉强能看见明莉担心地紧皱眉头的表情。她似乎出声叫我,但是对于完全惊慌失措的我,并未变成有意义的话语传到耳中。
即使如此专心抚摸我背部的手的温度是确实的,我决定暂时接受这份温暖。
「……呜……呃……」
我记得在哪里听过,精神的创伤在能说出口时就会痊愈七、八成。
过了将近十年,我还以为已经可以面对接纳了……活该,打开尘封往事结果变成这样。
时间会疗愈所有伤痕。这样的语句在流行歌已经听到耳朵长茧──真是鬼扯。
去他的漫天大谎。
连结痂都没有啊。
「……呜……呜……」
这些泪水,是为了什么,为谁流的呢?
连自己都不清楚,只能对往上涌的情绪憋住声音,持续潸然泪下。
总算恢复平静,是在计时器发出短促的电子音,通知结束时间接近时。
「──抱歉,我已经,没事了。」
我说着半勉强地露出笑容,背部的温暖有点踌躇地远去。
「……呃……什么……」
支离破碎,该说的话说不出口,现在我没有自信能把内心深处的部分化为语言传达。
即便如此,至少要完成造访这里的最起码的目的,我全面出动理性开口说:
「我,喏……就只是个滥好人,钱的事,也许实在是做过头了,不过我是自愿这么做的,你不用感谢我。」
这样就好。
「而且,我懒得出门,说起来我也很少主动和人来往,所以存款只是不断地增加。虽然我也会花费在兴趣上,不过需要的东西只要在网路上订购,反倒是最近连这样也嫌麻烦,一个月有时候信用卡帐单还不到一万。」
……这样好吗?
「我年近三十,单身,明明有还可以的收入,却不知为什么,我对自己年纪变大的样子感到焦虑。所以明明也没有特别想要,却买了最新的家电产品……」
──这样,不可能好啊。
「…………」
丢脸到这种程度,现在才靠场面话是要干嘛?
所以明莉才会离开吧?这种虚有其表的消极主义,正是变成强加于人的伪善,造成她的困惑吧?
别用头脑思考,不要提出理由,切勿找一时的借口。
用身体表现出真正想传达的心情吧!若不如此,一一举出的话全都是谎言。
我抽着流下的鼻水,把从身体涌现的心情,以直接的形式转化为语言。
「马铃薯沙拉。」
「咦?」
「已经全部吃完了。我还想吃。所以……可以拜托你吗?」
「…………」
「你可以回来,再做给我吃吗?」
「……可以吗?」
「嗯。」
「……真的,这样就可以吗?」
「可以啊。」
「我可能又会引起麻烦喔。」
「我在职场看多了,习惯了。」
「……有我在,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应该会。」
「……什么啊。这时候就算说谎,也应该说『才不会』吧?」
「虽然都只有一下子,但常常觉得很麻烦。」
「……打你!」
「什么啦。」
「说什么很麻烦!打你打你!」
「抱歉、抱歉啦。」
不久在房间里响起计时器没礼貌的电子音。必须结束的时间到了。
「……那我就,再受你照顾一阵子。」
「……嗯。我才需要你照顾。」
「那笔钱,我想要还你,不过现在没办法。」
「那个……」
是我擅自这么做的。虽然一点也不想向她索讨,不过就算直接这样表达,不能否认实在有种施恩求报的感觉。
有没有什么机灵的说法呢?左思右想的结果,我的词汇导出以下的回答:
「暂且当成自选服务费用收下就好了──『同居』的自选服务。一百万的话,嗯,算妥当吧?」
相当聪明机智的回答吧……不是吗?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