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跌倒受伤,也经常因为迷糊的言行与旁人格格不入。因此不能疏忽大意,移开视线。
运动神经只能用差劲形容,读书也完全不行,无法适应团体,朋友也很少。然而这样的步实,也有一项可以称为长处的才能。
画画。步实在艺术方面很优秀──不,她具备出众的才能。
一开始只是画图游戏。她在传单背面或笔记本上模仿画出动画或漫画的角色,任何人在小时候都曾经做过这种事吧?
在小孩稚嫩眼光看来,也觉得她画得真好。
总之步实画的图是「一模一样」。宛如复写般,将看到的原样精确地临摹出来。而且并非从头到尾看着范本画,只是看过一眼之后就能一口气画出来,很轻易地使出这种常人无法想像的绝技。
不久被人看到的机会增加,步实的画被视为「作品」开始吸引众人的目光。课堂上或活动时画的图几乎可以说一定会被张贴出来,试着寄出作品参加绘画比赛,也成功地入选。
在全校学生集合的朝会台上,看着步实以笨拙的动作接受表扬,年幼的我理解了。
这就是才能。步实,我的妹妹,是拥有特殊能力的天才。
保护欲逐渐转变为期待。
和平凡的哥哥不同,妹妹一定能成为这个世界上受到关注的焦点。既然如此,我该做的事情是,帮她准备到达那里的道路。
由于没有父亲,我完全变成监护人的心情。
……没错,心情。我对步实的心情,结果不过是那种程度。
我迎接青春期之后,与步实的距离越来越远。并非感情不和,感觉只是变成自然稳定的兄妹关系。
然后高中毕业后,找到工作的我离开老家,和当时交往的女友开始同居生活后,完全没有和步实见面的机会。虽然一开始会频繁地打电话或寄邮件互动,这个情况却被女友取笑:「你是妹控啊?」因为感觉很讨厌,我变得比以前更疏远步实。
「没事就不要联络我。」
你也已经是高中生了,一直依靠哥哥我觉得很困扰。虽然并不是谎话,不过那终究是表面话,老实说我和女友的甜蜜生活不想被打扰。
有些不高兴地斥责的话立刻显现效果,那次之后来自步实的联络突然断绝了。下一次听到步实的声音,是几个月后的年底,我回到老家的时候。
「葛格,我想要休学。」
突如其来的商量,令我怀疑自己的耳朵。我询问理由,她说在学校被同学霸凌。
「大家都嘲笑我。又笨又丑,又不上道,我总是被嘲笑。」
她声音颤抖地泣诉,不过我没有当作一回事。因为,步实从小就被害妄想很明显,这类商量不是什么新鲜事。
反正这次也是擅自想得太严重,只是把一点捉弄当成带有恶意的行为解释吧?我如此低估。
「男生和女生都是混混。不是那样的其他同学,总是在教室的角落偷偷批评我。我总是孤单一人。完全没有朋友。我好寂寞。想要转学。我想和国中感情好的同学念同一间学校。」
步实念的高中,是混混和不会念书的阴沉角色聚集,偏差值最底层的管教困难学校。对于胆小、不善言辞的步实来说,不难想像一定是待不下去的环境吧?
但是──
「转学?说什么蠢话。」
脱口而出的话不是安慰,而是斥责。
「没有努力准备入学考是你的错吧?」
原本步实希望念的高中是别间。偏差值大约五十,平均水准的私立学校。她国中有许多同学也想念这里,因为那间学校设立了县内少见的美术科,所以目标升上美术大学的步实以这里为第一志愿。
然而考试结果很惨,只有考上当作备案的底层高中。
正因这个理由,步实的诉求在我耳中听起来只是任性。
就算再怎么不擅长念书,只要拼命努力,应该也能养成平均的学力。可是没得到理想的结果,完全是因为当事人努力不足吧?
我认为问题的根本在于本人的怠慢,也就是自己不够努力。于是我说:
「责任自负。」
许多的诉求,全都被这句话一脚踢开。
我绝对不是抛弃她。事实上,之后我对步实的支援也丝毫没有减少。她上的绘画教室学费,我一定会汇给她,为了即将到来的美术大学考试,我也一点一点地存钱。
然而这些事,没有半点回报就迎接终结。
翌年夏天,九月一日。
一年之中最常发生学生自杀的那一天,步实也跟这个世界告别了。
当时的我是如何接受讣闻,事到如今我不清楚。我一定没有完全接受吧?被事后处理追着跑时,我有种脱离现实的感觉,一切都只觉得像是别人的事。
实际上,我没有深入参与一连串的事件。步实升上二年级之后变得有点拒学,因此和母亲的关系恶化。她在暑假离家出走,寄居在网路上认识的男人那边,这些我全都事后才知道。
为何不找我商量?我无法责备母亲。不想让离开老家独立生活的儿子操多余的心,抱着这种想法独自承担,这点我也揣测得到。
即使失去家人,却异常平静的我的情感,之后在日常中慢慢地呈现变化。
一开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