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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入口,非常安静。
小心在校舍后面的自行车停车场停车的时候曾经犹豫过,照理应该把自行车放在自己班级的指定位置上,可是她最后还是放在了二年级的位置。
去年的春天,在这个自行车的停车场里,小心曾经遭到真田和她的男朋友的语言攻击,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心里难受。
不过,此时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季节已经变换了。
校舍里传出了上课的声音,能听见好几个教室里有老师在大家面前说话的声音,学生的声音基本上听不见。
小心一边听着上课的声音,一边在楼梯口的鞋柜前换鞋子。
去年的四月份,她每天都要到这个地方来,看见了属于自己的鞋柜,她不由得感到心脏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绞得生疼。
小心把手伸向了鞋柜。
正在这个时候——
她突然觉得旁边有人看着她,然后她不经意地抬起了头,立刻无声地睁大了眼睛。
面对着目瞪口呆的小心,对方也同样地睁大了眼睛。原来是同班的东条萌,住在小心家邻近的那个女孩,此刻正站在这里。
两个人一下子都说不出话来了。
东条穿着运动服,身上背着学校指定的书包。看样子她也是刚刚才来。和以前一样,她的鼻子高高的,圆圆的眼睛有点儿棕色,看上去多少有点像外国人,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就和去年四月份的时候一样。那时小心很想和她做好朋友。
既然已经和东条四目相望了,再要装作没有看见已经不可能了。如果是在人数众多的环境里,说不定还能假装没有认出来,可是现在这里只有两个人。
肩上、背上,全身各处,厌倦的情绪一起涌来。
过去的事情——啊,全部想起来了。
本来以为痛苦永远不会忘记,现在才知道其实是会忘记的。在去年的春天,每天都是这样的,肚子每天都会疼。这种感觉已经被忘却了。
我不想去,小心在内心叫喊着。
正当小心想要向右转身并逃走的时候,东条先动了。
东条从小心前面的鞋柜里取出了她的鞋子,换上了。小心正思索着该向她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她却躲开了小心的目光,无声地向走廊的远处走去。她向着有教室的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小心正准备迎接她来打招呼,没想到她却撇下了小心。东条萌完完全全无视了小心。
东条的背影越来越小,她到了走廊的拐角处,随后转了个弯就消失了。她的眼睛明显地朝小心看了一眼。那双洋娃娃般可爱的、漂亮的——小心在第一个学期时憧憬的一双眼睛,茫然地无视了小心,她什么也没有说就离去了。
“你来啦。”之类的——
小心本以为她会说点什么,也许带些玩笑的语气,或者是很简短的话。
小心觉得眼前的景象摇晃起来。
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就像溺水的人一样。东条总是把学校的通知送到小心家里来,可是,明明小心在眼前,她却连口也不开了。小心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快,空气仿佛越来越稀薄了。
为什么呢?
小心不由得把心里话小声说了出来。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明明今天把上学的时间特地推迟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东条这个时候会出现在出入口呢?我只有这段时间,可是东条有的是时间,她任何时候都能堂堂正正地来学校上学。
就在刚才,小心还沉浸在期待和政宗他们相会的快乐之中,到今天为止的这些天来的心情,被刚才东条对她的无视弄得像气泡似的破灭了。小心一边渴望着谁能来救救她,一边把手伸向了鞋柜。
然后,小心站在那儿又傻眼了。
从第一学期开始小心在学校穿的鞋子就放在里面了。事实上,小心曾经想象过,自己的鞋子呀,座位呀,说不定都会被乱涂乱抹过。就像在电视上经常看见的那种“霸凌”——在缺席的孩子的椅子或桌子上,涂抹着类似于“去死吧”等等坏话。
尽管觉得真田美织和自己之间的事情不算是霸凌,可是实际上还是觉得很恐怖。
小心的鞋子上虽然没有被人涂抹,里面也没有被人放进图钉,可是代替这些的居然是一封信。
信封上还贴着卡通兔子的贴纸。
小心颤抖着拿起了这封信。
信封上还留有名字:
真田美织寄。
简直就像世界突然崩溃了一样,那种类似于乌鸦被惊扰之后的叫声,立刻在小心的耳旁轰响起来。
小心的喘气加快了。她粗暴地撕开了信封。相比对里面的内容害怕的心情,她想快点儿知道的心情更加强烈。她没有时间多想了,她的手已经动了起来。那个女孩,她都给我写了些什么呀?小心迫切地想知道,她觉得一秒钟也等不及了。
安西心同学:
我从伊田老师那儿知道了,你明天要到学校里来的消息。老师向我提出了这个建议,所以我给你写了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