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心要赶在妈妈到家之前,先把信箱查看一下。
正当小心要去信箱那儿查看时——在这个时候——
非常罕见的,门铃突然响了,小心一下愣住了。
小心急忙从二楼自己房间向下看去。虽然绝对不可能,但如果是东条或班里的其他同学的话,未免会尴尬。另外也会有真田她们又蜂拥而来堵在门口的可能性。
那以后虽然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可是那种恐怖已经浸染在她身体里了,会使她条件反射般地双腿发软,肚子也会突然疼痛。
看了外面——然后,她松了一口气。不是班上的同学,附近没有上学时使用的自行车,只有一个女人站在那儿。
她是谁呢?发现她不是班上的同学以后,小心先是觉得安心了,不过仍然有点儿紧张。那个人微微歪着头,小心能看到一点她的侧影。随后小心突然认出她是谁了。
小心慌忙回了一声“来了”,下了楼梯。
打开了门后,看见“心的教室”的喜多岛老师站在那儿。她和原先一样的亲切,面对好久没见的小心,她大方地露出笑脸说道:“你好。”
“……你好。”
小心刚从城堡回来,不是穿着睡衣,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居家服,应该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可是小心却觉得没法同她对视。喜多岛老师说:“真好呀,又见面了。”小心屏住了气。
喜多岛老师是第一次到家里来。
小心上中学的第一学期时,不去学校后,班主任老师曾经多次上她的家里来访问过,不过后来就不见班主任老师来家访了。
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前一阵子,小心和妈妈吵了一架,妈妈后来不再追问她“你白天都去哪儿啦?”,也没有责备的意思了。说不定,她被喜多岛老师告诫过:“光责备孩子不好。”因为看样子妈妈至今仍在不间断地和她联系。
也许她没有察觉小心复杂的内心活动,或者她是故意装得没有察觉到,喜多岛老师说话带有平易近人的氛围:“好久没见啦。你身体好吗?进了九月还是挺热的呀。”
“是呀。”
她来有什么目的呢?是不是又来劝我去自由学校呢?
小心知道自己的内心活动不可能呈现在脸上,可是喜多岛老师却笑眯眯地说:
“我这次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觉得现在你大概在家,好久不见了,想来见见你。”
“这样呀。”
小心重复地答应着。她并非讨厌喜多岛老师,只是不知应该怎样回答,只能这样应付。
很快就是妈妈他们回家的时间了。在城堡关上门,小心刚刚回来的时间遇上喜多岛老师真是太好了。否则的话,她说不定会把来访发现小心不在家的情况告诉妈妈。
是不是,她已经从妈妈那儿听说了小心白天去过什么地方的事情?会不会她今天是听了妈妈的话以后来观察小心的状况?
她说是好久没和小心见面了,可是小心同她只不过在那个学校里见过一次面。这样她还来家里访问,只能说明这是她的“工作”吧。
小心虽然在默默的等待中做好了思想准备,内心深处,喜多岛老师对妈妈说过的那句话此刻却不断在小心的胸中散发出温暖。小心的脑子里一直萦绕不去的那句话是:
——小心不去学校的原因绝对不在小心的身上,一定是小心遇上了什么事情。
小心并不认为喜多岛老师准确地调查过,并且知道小心身边发生的事情,可是,她起码认为小心不去学校不是因为懒惰。
这个老师能够理解小心。
“老师。”
小心想明白之后,终于能够主动地开口问喜多岛老师了。喜多岛老师应了一声“嗯”,看着小心。
“喜多岛老师,我妈妈说的话是真的吗?”
老师那对直视着小心的杏仁形眼睛的瞳孔微微晃动。小心突然觉得无法承受她的目光,把自己的视线移向了别处:
“你说我不去学校的原因绝对不在我的身上,一定是我遇上了什么事情。”
“嗯。”
喜多岛老师点了一下头。明确地、毫不犹豫地,立刻向小心点了头。她没有一点踌躇的样子使小心睁大了眼睛,又向喜多岛老师的脸看去。
“我是说过。”
“为什么?”
这句话从小心嘴里脱口而出。这么一说,接下来就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后面,小心还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为什么,你要这么帮我说话?为什么,你会这样地确定?你知道我都遇到些什么吗?你理解我遇到的这些事情吗?不是我,而是真田美织有问题,你知道吗?你察觉到了吗?
小心抬头看着喜多岛老师,思绪像洪水般涌向大脑,这时她才意识到。这些不是她想问的问题,她其实不是真的想要问,这些只是她的愿望。
她的愿望是想让人理解她。
然而她却说不出口。既然想让别人知道,统统说出来就行了,可是,她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明明她知道,这个老师能够耐心地倾听她的诉说。
因为她是大人。
所以小心无法说。
这些人都是大人,而且都极端正确。现在,让小心想把心里的事情全都向她倾诉出来的喜多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