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结束了,日本各处的学校又开学了。
既好像是在等待这个节点,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自从发生了嬉野的那件事后,小晶又隔三岔五地不来城堡了。等到她来的时候,大家就看见她的头发变成了明亮泛红的色泽了。
昴的头发接近于金色,小晶的是红色系。
“我把它染啦!”
意识到了小心的视线后,小晶觉得有趣般地笑着说道:
“小心你也试试吧?我找到了好的染发剂,可以告诉你。”
“……不用,我还不要。”
小心回答着,闻到靠近她的小晶的肩膀上有种类似于香水的气息,不禁有些困惑。不光是头发的颜色,小晶连她至今为止一直留的标准的马尾辫发型也换掉了,手指上还涂着粉红色的指甲油。可能因为还没有完全学会怎样涂,小心看见好几个地方都涂得溢出来了,不过她觉得不该老盯着别人的身上看,自觉地转开了视线。
如果,我也这么弄的话——小心不由得想。
小心如果……把头发染了的话。
妈妈看了会马上晕倒在地。她一定会大发雷霆,强迫小心把头发的颜色重新染回去。
昴也好,小晶也好,他们这么做难道不会惹怒他们的父母吗?
从上次那件事发生了以后,嬉野就再也没有到城堡来。
他说了要到学校去,这样做,对他来说一定是最好的选择吧。说不定,他不是回到原来的班级,而是从第二学期开始转校去了新的地方。
小心感到后悔的是,没有同他进一步深聊。那时,他毅然离开城堡时,真应该劝他不要走。
当时应该向他道歉。小心他们随随便便地开他的玩笑,从他的角度来看,等于是把他当成了傻瓜,他当然会觉得很不开心。
在有大楼梯的大厅里,嬉野的镜子正好在小心的镜子旁边。他的镜子已经不再发出亮光了,他也不会再从那里出现了。小心看着镜子再次感到无比寂寞——还有一种愧疚。
当初,如果认真地同他聊聊就好了。
不应该那样吵完架分开,既然他要去学校上学了,大家一起为他举行个送别仪式该多好。
“嬉野……看样子他不来了。”
有一天,小心正站在嬉野的镜子前思索着,理音对她说道。他那天虽然向大家坦白了自己的隐衷,仍然保持了一直来城堡的习惯。这一点,使小心感到了些许的安慰。
“嗯。”
“……其实,谁都不在乎的呀。去不去学校对大家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只要把这儿当作纯粹让人开心的地方就行啦。”
“就像我一样。”理音又嘟囔了一声。他的样子,稍微有些寂寞。
时间到了九月中旬,正当小心他们也抱着同样的想法时——
嬉野重新来到了城堡。
他的身上全是伤。
只见他脸上贴着纱布,胳膊上绑着绷带,脸也肿了。
带着伤的嬉野,出现在城堡中。
* * *
这一天的午后,伤痕累累的嬉野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游戏的房间”。
他的脸上贴着纱布,胳膊上绑着绷带。
——他的样子虽然不像是骨折了,走路并没有一扭一拐,手臂的伤也不是严重到用三角巾挂在脖子上,可是他这副模样足够令人感到心痛了。
他右面的脸颊被纱布盖着,左面的脸颊又红又肿,还有擦伤的痕迹。小心判断,他右面被纱布盖住的地方一定肿得更严重。
嬉野默默地走了进来。
这一天大家都在场。
电视屏幕一直亮着,虽然没有人在打游戏,可是和现场气氛完全不同的游戏画面的背景音乐却欢快地响着。
——我,第二学期开始要去上学了!
嬉野的那句话小心还记得很清楚。
然而,第二学期开始才过了两个星期。
小心张口结舌地看着嬉野。大家和小心一样。政宗也是,昴也是,小晶也是,理音也是,风歌也是,每个人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嬉野。
或许嬉野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到来应该怎样向大家说明。他只是无言地——谁的脸也不看——站在没人的沙发前想要坐下。
小心不知道应不应该向他询问。
正在这时,有一个人说:
“嬉野。”
是政宗开了口。
他朝着想在沙发上坐下的嬉野的方向走了过来,然后轻轻地按住嬉野的肩膀。他的手稍微有点儿迟疑,不是很自然。不过,小心明白他努力地要显得没有大惊小怪的样子。
政宗用无所谓的语调问嬉野:
“一起玩吧?”
嬉野终于抬起了头,仿佛决心克服某个困难似的咬住了嘴唇。大家全都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嗯。”他终于发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