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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虽然说想带我和哥哥一起去旅行,无奈彼此都行程繁忙,搭不上时间。
为了至少留下一点与家人相处的回忆,便提议举办这场烧烤派对。
原本只考虑自家人参加,但我觉得既然是以「庆祝我拍摄杀青」为由,那么其他人的工作应该也算告一段落──于是出于我的提议,除了家人以外,也决定邀请相关人士来参加派对。
所谓的相关人士,指的当然是利斯顿领地广播局的人。
参加的人有现在跟我的关系说不定变得比跟父母更亲近的摄影组,以及那个讨厌的班德里欧。
还有如果没有这样的机会,平时根本不会见到面的企划部及编辑部的工作人员也都来了,所以派对规模变得十分大。
顺带一提,广播局有许多员工是平民出身,所以这场派对不似平常贵人阶级那样讲究形式排场,反而建议大家以轻松的打扮出席,也允许携家人一同参与,因此也来了一些小孩。
因此,这场只有自己人的派对,也可以说是身为组织领导者的局长为了慰劳员工而举办的聚餐。
在经历了两个星期满上加满、意图杀死人的严苛行程后,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天到来。
因为那个烦人家伙厚脸皮地又给我增加工作,害我最后总共拍了三十七档。
两个星期内拍了三十七档。
简直是地狱。
忙到我连最一开始拍了什么都不记得,满心只有对班德里欧不断累积的怨气,心理层面呈现有点不太健康的状态。
这两周的工作量,真的是异常到我忍不住要怀疑他是不是有意要弄死我,就算是大人八成也会受不了。
我对自己的体力算是有点自信,但该说是心情还是思考能力呢……总之,无法像肉体那样尽情锻炼的精神层面大受影响。
虽然我总是期待能来场赌上性命的死斗,也满喜欢只要瞬间做错一个判断就会致命的极限状态……不过这回跟那不一样,是在另一种意义上精神力被一步步削弱的感觉。
与此同时,我有多忙,也就表示与我同行的摄影组有多忙。
因为他们的忙碌程度跟我成正比。
而且他们的工作当然不是只有负责我的拍摄行程,其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跟我必须写暑假作业一样。
这么想想,他们说不定比我还累。
「──倪亚!结束了呢!终于结束了呢!」
别哭啊,化妆师。一起经历这次地狱的我完全能体会你的心情,看你哭会让我也想跟着哭的。你打算在派对上逼我哭吗?
「──结束了!我还活着!倪亚,我们都活下来了呢!」
别哭啊,摄影师……我们的确都以为自己会死在现场,不过我们都撑过这以为会被工作操死的两周了喔。
「──呜啊啊啊啊……呜啊啊啊啊啊啊……我终于能回家了……」
别哭了,导演……辛苦你了,回去好好跟女儿团聚吧。
回过神来时,这段时间一起四处征战的摄影组的大人全都围到我身边来,有些眼睛泛泪,有些低头落泪,有些嚎啕大哭了起来。快住手,我也要哭啰。我可要哭啰。我真的要哭啰?
……结束了呢……
……真的、真的,终于结束了呢……唔,眼睛都要冒汗了……
两周拍三十七档到底什么鬼。
每天每天每天每天被指使着做这做那忙得昏头转向搞得我什么都不记得。
「……班德里欧──」
我低语道。
就像是最初沾湿地面的第一滴细雨般的我的低语。
「「──绝对不可原谅。」」
摄影组的大家接在我的后头异口同声地说。
──我们就是靠着这句魔法一般的话语,撑过那杀人般的严苛行程的。
感到痛苦的时候。
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感到痛苦但就是很痛苦的时候。
毫无理由想哭的时候。
突然间非常想跟家人团聚的时候。
当心底涌起想抛下一切逃跑冲动的时候。
绝不放过临阵脱逃者、不允许有人独自解脱,所有人群起攻之的时候。
彷佛听见理智破碎的声音,忍不住想尖叫的时候。
我们都靠着对班德里欧的怨怼撑了过来。
──谁要原谅,怎么可能原谅那家伙。
「嗨,倪亚!辛苦啦!」
那家伙来了班德里欧顶着那张浓腻脸来了好想揍他这张脸真是有够烦!揍飞他!
「……哈哈哈,我们晚点聊吧。」
他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应该说大概是发现包含我在内,周遭的人全都用充满愤恨的眼神看向他,让他立刻转身就跑。又或许是因为看见大家都在哭而决定暂时撤退。
──绝不原谅,绝对不原谅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