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重新分头对在场所有遗体做勘验。在费多所谓的「那种前提」下。
勘验的结果,全部十六名被害者中有八名身上发现了自杀的犹豫伤痕迹。
「意思说有半数的人心中抱有自杀愿望吗……?」
这项突然浮现台面的被害者共通点,并没有让我感受到身为侦探的喜悦,反而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不认为这会是偶然啊。」
「不,朔也大人,并不是半数。」
莉莉忒雅如此否定我的发言。她站在我们第二个调查的那对夫妻前面。
「这对夫妻手臂上留下的注射痕迹,搞不好是利用药物时留下的。」
「药物……」
确实,这样思考起来远比被凶手强迫注射更讲得通。
「虽然或许是从前有过什么非常想遗忘的痛苦现实,不过这对夫妻会不会也可能是现在正面临什么让人生感到绝望的苦境呢?」
「这下浮现出的地图可真是低级趣味啊。全部十个人吗?但也许只是这十个人刚好身上有留下像是割腕之类显而易见的痕迹而已,搞不好其他牺牲者们内心也都抱有慢性的自杀冲动喔。」
费多用宛如露出利齿般的犀利表情看着我。
「对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接受那视线的挑战般站了起来。
「这次的事件现场是无论怎么想凶手都很难进出的摩天轮座舱中,而且不是只有一两个,而是多达十五个呈现密室状态的座舱。不可能会有凶手能够在这样的场所只花短短十分钟就到处杀害十六个人。假如要让这样不可能的状况得以成立──除了被害人之间串通好做集体自杀以外别无他法。」
「嗯,我想也是这样了。那么接下来令人在意的就是……」
「有必要去调查看看被害者们到医院的就医纪录。或许可以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那也是没错啦,不过小鬼,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费多对着虚空彷佛在闻什么似地动起鼻子,就像在尝试嗅出整起事件中飘散出来的某种气味。
最后它露出盯上猎物般的锐利表情,朝贝尔卡吠了一声。
「我这下有点事情要办,暂时先离开了。走吧,贝尔卡。那群慢郎中的警察们应该也到了,这里就让他们去调查。总要让他们稍微干点活吧──啊!老师等等我呀!」
费多如此表示后,便带着助手匆匆离开了房间。
「不过,朔也大人……」
莉莉忒雅的眼神有些摇曳。
「假如是自杀,那位被害者──真柴卓先生的死因又该如何解释呢?」
她就像是埋头沉迷于眼前的谜团般继续说道:
「他是被短刀刺到背部,是靠自己一个人怎么也无法刺到的位置。就算有第三者协助,在宛如密室的座舱中也……」
不可能办到吧。
这虽然是理所当然会产生的疑问,不过关于那个手法我已经有所头绪。毕竟现在我脑中已经把在电车上看到的人物与真柴卓串在一起了。
「其实没有必要等坐进宝箱轮之后才刺杀自己,也没有必要让其他人帮忙。真柴同学在来到水岛园车站的电车中早已做好自杀的准备了。」
「请问那是什么意思呢?」
莉莉忒雅疑惑地像个人偶般歪头。因为她在那班电车上没有看过真柴卓的身影,所以没能想到跟我一样的思考也不能怪她。
「他当时在电车上是把背部靠在车门上。现在回想起来实在很奇怪。明明车上空荡荡的,到处都有位子可以坐,他却在行驶中的车厢中刻意站在车门边。不过他那么做也是有理由的──不那么做就不行的理由。」
在死者们沉眠的房间中,我的声音缓缓渗进墙壁与天花板。
「莉莉忒雅有没有看过这样的场面?当电车门要关的时候才有人匆匆忙忙上车,结果包包的绳子或外套的下摆被车门夹住,电车就这样出发了。那个啊,听说车门关闭时的压力很强,只要被夹住之后就很难拔出来的样子。」
「难道说,朔也大人……」
看来莉莉忒雅也想到了。
「真柴卓就是利用了那个电车车门。在车门要关闭的时候故意让藏在背包里的短刀被夹在门上,而且让刀尖对着自己的方向。如此一来短刀就会被车门固定住。接下来只要假装背着背包,把全身体重压到从车门凸出来的刀尖,刀尖就会穿破背包刺在自己的背上了。」
当时在我眼中看起来,他就像站着在打瞌睡一样。然而实际上并不是那样。
他不是在打盹,而是感到很痛苦,痛到受不了而变得摇摇晃晃。
那时候刀子已经刺在他的背上,也开始出血。而他就是用自己带来的毛巾擦着血,拼命忍耐疼痛。
「既然他能够保持清醒到傍晚事件发生的时刻,代表他有事先调查过不至于造成致命伤的位置与伤口深度并借此伪装了吧。」
「然后他利用背包隐藏刺在自己背上的短刀,在那样的状态下坐进宝箱轮──」
「对,等坐进摩天轮座舱松一口气后,他只把背包放下来。接着让刺在背上的短刀用力抵在座舱内的椅子或墙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