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卷起来给我看,结果双方的手肘内侧都有看起来很新的注射痕迹。
「这也就是说……凶手是将毒药注入血管?呃不,那会不会太难啦?毕竟被害人当然会做出抵抗才对。」
「只要利用安眠药或酒精类让被害人睡着就有可能办到。假如在坐进宝箱轮之前能做好充分的犯案准备。」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可能性──」
「不过与其要如此麻烦地注射,不如直接让被害人吞下毒药而不是安眠药。因此这个推理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呢。」
「……你拆台会不会太快了?」
「请问你在说什么?」
「喂,你们还在那里胡闹什么?这边也过来看一看。」
费多的声音打断我们的对话。他是从跟我们完全相反的另一边开始轮流勘验遗体。
我们走过去一看,费多便用鼻头指向一名被害人的颈部。
在那喉咙部分留下一道看起来就很痛的刺伤伤痕。被染成一片赤黑的衣服显示当时出血有多么骇人。
「朝喉咙一刀刺死啊。从伤口大小看起来大概是短刀……不,菜刀吗?那边的高中生是一把折叠短刀刺在背上,而这边的现场没有留下凶器吗?」
「不要搞错。没有人把你叫来是为了听你发表那种高论。我要你看的是脖子没错,但该注意的是那旁边。」
「旁边?」
我一时之间还无法领会费多的意思而感到困惑,不过我的眼睛接着逐渐聚焦到留在遗体上的另一个痕迹。
「在颈部……有瘀青。」
「没错,虽然已经几乎快消退,但可以看出来有被某种绳索状的东西勒过颈部的痕迹。」
「「这个人是被勒死的?」」
我和贝尔卡异口同声地说出完全一样的感想,结果被费多一副「你们两个都傻子啊?」似地吠了一声。
「我不是说过那瘀青已经几乎消退了吗?那不是今天才留下的痕迹,少说也有经过几天的时间。再说,这并不是被什么人勒过会留下的痕迹啊。」
上吊自杀与被人勒死在被害人颈部会留下的绳索勒痕不一样。费多就是在提醒这点。
「换言之,这是上吊自杀……未遂吗?」
「除非被害人有什么非比寻常的深夜嗜好,否则应该就是那样吧……等等,老师!你又在讲那种没品的话亵渎死者!」
前半是费多,后半是贝尔卡的发言。我也差不多开始习惯她这种宛如一人分饰两角的语调切换了。
「可是老师,既然这样,这道颈部的绳索勒痕不就跟死因没有关系了吗?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不好意思喔,朔也。老师有时候就是像这样会做些拐弯抹角的事情,在真相的周围绕来绕去。虽然这或许也是侦探的一种习性……好痛!老师,不要用前脚抓人家的大腿呀!」
英国侦探与助手就这么忽然吵闹起来。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只像饲主跟狗在嬉闹一样。
「死因如何现在不是重点。过来,也看看这边的遗体。」
费多带我们来到旁边的另一具遗体前,盖在上面的薄布已经被掀开。
「这是我首先调查的遗体。如何?是不是有什么令人在意的地方?」
被它这么一说,我试着把脸靠近。
遗体没有外伤。这个人大概也是因为中毒而死的。
「令人在意的地方……令人在意的地方……啊!」
我忍不住把手伸向自己发现的部分,抓起被害人的左手,让大家可以看到手腕内侧。
在那里有许多细小的割伤痕迹。有的是旧伤,有的则是在旧伤上面添加的新伤。
这应该不是跟凶手争执时留下的伤。也就是说──
「割腕行为的犹豫伤吗?」
「没错,然后刚才那个被害人是上吊自杀未遂对吧?」
霎时,现场有如时间停止般陷入寂静。从远方传来警车的鸣响声。
「那也就是说……啊!」
我赶紧冲向刚才第一个勘验的真柴卓的遗体。他的左手腕戴有一支手表。我跪到地板上,带着焦急的心情把手表挪开。
底下露出来的,是跟其他被害人同样的割腕痕迹。
「真柴卓……他也是自杀志愿者……吗?」
我再度把手伸向真柴卓留下的背包,从侧边口袋掏出游戏卡匣。
仔细想想,明明背包里没有发现游戏机本体,却只有游戏卡匣放在背包中──这也是一个线索啊。
他平常去学校上学之类的时候,肯定都会连同游戏把游戏机本体也装进背包中。但今天他却把游戏机留在家里了。
因为来到这里的路上,他实在没有心情玩什么游戏。然后,他也知道自己不会在回家路上玩游戏了。
因为他已经决定今天要断送自己的性命。
可是唯有平常都放在背包侧边口袋、没有拿出来的小卡匣被留了下来。
「唉,这下看来有必要在那种前提之下也调查看看其他遗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