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当时可是挤出最后的力气拼命留下那个签名的。哎呀,幸好我有苦练过。」
这个独创签名,是我从小学的时候就一直在练习的东西,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毫不出错地签完。
那就是当我临死之际留下来给将来的我的死亡讯息。
是辨识凶手用的记号。
「我再说一次。阿翔,凶手就是你。」
在我如此宣告的同时,又从屋外吹进一阵风,让他手中的T恤掉在地上。
「雨停了,警察很快就会到来。或许你是想要赶在那之前把事情办完,但你办不到。我不会让你办到。」
鸟保导演退到走廊角落背靠着墙壁,尽可能与翔拉开距离。丸越更是把导演当成肉盾,躲在他的后面。
「白、白鹭……原来是你吗……?寄恐吓信的,杀人的,都是你?为什么?」
「唉~」
虚假的干燥叹气声──是从翔口中冒出来的声音。
「……这么说来,我才觉得背后怎么好像有点痒痒的……居然给我留下这种记号啊……难得我躲在幕后演得很精湛的说……朔也,拜托你不要随随便便把幕后人员拖到舞台上来啊。」
这下我构筑的推理内容彻底获得证实。但是还有一点我怎么也想不透,就是动机。
「你是为了什么目的干出这种事情?」
金钱问题吗?感情纠葛吗?对职场欺凌的报复吗──
但这些问题我认为都不足以构成让人想要接连杀害拍片关系人的理由。
「脏死了啊。」
「什么?」
「名签也好丸越也好导演也好……都脏得可以。都不是商品啦。都不是棋子啦。可是每个人都只会顾着自己、自己!我、我!脑袋里就只装着自我满足,只想着自己被称赞,而且又毫不掩饰内心的勃起,用那种都是口水臭味的下贱眼神一直看……怎么可以放心交给这种家伙?光是呼吸同样的空气都让人受不了。只有我。我……我、我!只有我能够映照出真正的美丽、尊贵、幽幻与真实灵魂的鲜艳啊!」
「…………阿翔?」
我完全听不懂他究竟在讲什么。对了,因为他的发言之中完全漏掉了受词。
「只有我啊啊啊啊!」
他放声大叫的同时,突然把挂在一旁墙上的狐狸头部标本扯下来,粗暴地戴到自己头上。
白鹭翔不再是个人类,而变成了欺骗人的狐狸。
变成了狗头门僮。
对,狐狸也是犬科动物。
「那个装扮就是你内心的开关吗?为了成为第二代狗头门僮的开关。」
听到我这句发言,狗头门僮顿时停下动作。假如那对耳朵不是标本,恐怕就会转朝我的方向吧。
「白鹭翔,你知道二十年前在这间饭店发生过的家族残杀事件对不对?不只如此,你还知道当时的凶手被人称为狗头门僮的事情,甚至连他是以什么恐怖样貌犯行的都知道。在知道之下,进行模仿。你该不会──」
在讲出接下来这句话之前,我深呼吸一口气。
「二十年前那个凄惨的夜晚,你也在这间饭店对不对?」
他的年纪大约二十五岁上下,事件当时是五、六岁左右。
「我记得当年那起事件中,只有一家之中最年幼的小孩一个人获救……」
锵──
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
狗头门僮右手上装着一个原本不知预藏在什么地方的东西。
那是称为「钩爪」的一种暗器。有四根平行的锐利铁爪,绽放出黯淡的光芒。
这也是他在这间饭店找来的东西是吧。
虽然我不晓得他把杀死我的凶器──柳叶刀藏到哪里去了,不过这次换成用钩爪啊。这男人真的会巧妙使用各种道具,感觉很有野外求生的才能。
「原来如此。不轨之徒落虎爪──虽然有点草率,但那就是第四句──用来譬喻最后一句训示的杀人道具是吧。」
也就是说,他原本计画在这里把剩下两桩杀人行动同时完成的意思。
「但如今真相已经曝光,你就算诉诸武力也没有意义了。乖乖放弃……呜哇!」
我话还没讲完,他的爪子就冷不防地砍过来。我赶紧把身体往后一仰躲开,真是千钧一发。
「好、好险……呜咕!」
狗头门僮紧接着使出一记回旋踢,正中我的侧腹部。
我当场听见粗壮的骨头被折断的声响。身体随之飞向旁边,撞到墙壁后摔落到地板上。
浑蛋!痛死了痛死了!开什么玩笑。要是没其他人在看,我早就发出惨叫嚎啕大哭起来啦。
虽然我早有一丝预感,但他果然完全没有要被我说服的意思。
他如今已没有退路。只能背水一战把眼前的侦探再次杀掉,然后强行杀死丸越和鸟保。那是一种自暴自弃的行动吗?抑或是基于信念的行为──
从那张兽脸上,我已经看不出翔的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