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个人能否享受其中的问题姑且摆到一旁,接连上场的各种表演项目全都华丽精采,成功吸引着观众的目光。
舞台上装饰有巨大的小丑脸气球,同样衬托出表演的气氛。
我不经意对莉莉忒雅说了一句「是小丑呢」,结果她却纠正我说:「那是丑角。」
「有什么差别?」
「丑角(clown)指的是滑稽演员,而小丑(pierrot)只是其中的一种。」
她明明说自己只有读过图画书,瞭解得倒是挺详细。
「是这样啊?对不起,我不知道。」
「小丑会哭喔。」
「很抱歉我害小丑哭了啦。」
我到底在对谁道歉啊?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脸颊上画有眼泪的才叫小丑。」
小丑所扮演的是受人羞辱、嘲笑的角色──莉莉忒雅如此说明。因此小丑会背负着悲伤。
我听她这么解释而重新观察那个巨大丑角的脸,发现跟小丑比起来那表情莫名地有点坏,感觉好像肚子里藏了什么坏东西。这个坏蛋,你可有想像过小丑的悲哀!
马戏团的华丽表演,似乎足以让观众忘记这里是在一艘船上的事情。
仔细一看,就连莉莉忒雅都随着马戏团活泼的音乐微微左右摇荡着身体。看她那样全力享受着人生第一次的马戏团,令人不禁微笑。
即便如此──她和我的视线从开场表演以来,都毫不松懈地同时注意着我们的左斜前方。
葛城诚人就坐在那里。
他看起来既没有入迷到把身体往前倾,但也没有感到无聊,似乎只是很普通地欣赏着马戏团表演而已。在他左边位子上坐的是一名男性,右边则是女性。
假如要跟外遇对象约会,现在可说是绝佳的机会。那么坐在他右边的那名女性就很可疑──但是那两人之间的距离感却有点奇怪。若是情侣,应该会表现得更亲密才对。
就在我如此观察的时候,迟来会场的一个家族经过葛城的座位前方。而且他们还暂时停下脚步,与葛城交谈两三句话,打了个招呼后才离开。大概是认识的人吧。
「不管监视了多久,他都完全没有跟异性一对一接触的迹象啊。他太太的疑惑难道只是一场误会吗?」
我一边看着马戏团员的杂技表演,一边早早就进入完成委托的气氛。然而莉莉忒雅却「那很难说喔。」地表示怀疑。
「你有什么想法吗?」
「外遇对象并不一定是女性。」
「这……只论可能性的话是没错啦,但是那个人有结婚了吧?委托人就是他夫人啊。」
「搞不好是结婚之后才发现了真正的自己喔。为此苦恼的他找不到人倾诉,只能徘徊于深夜的霓虹街,天空还下起雨来。这时有一位青年向他伸出援手,结果两人成为了特别的关系──这样的发展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
「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啦。」
她这么说也对,爱的形式因人而异。我不禁佩服莉莉忒雅这样灵活的思考方式。
「讲得更深一点,人会产生情欲的对象搞不好甚至不是人类。」
「呃?」
「我只是在讲可能性的问题。」
「例如说?」
「像猫啦、仙人掌啦、飞机啦。」
「别说了!拜托你不要把我脑中的观念搞得更乱啊!」
看到我抱头叫苦的模样,莉莉忒雅不知道为什么脸上露出微笑。别用那种眼神欣赏别人痛苦的样子好吗?
自从相识以来她就是这个样子,是个奇特的女孩。
我与莉莉忒雅的邂逅要回溯到距今约半年前。在老爸出面解决的一桩事件──我也以实习的身分同行──之中,她是个重要的关系人。
当时虽然遭遇到很凄惨,真的很凄惨的事情,不过事件还是经由老爸之手平安解决了。不,现在回想起来根本一点都不算「平安」,而且总觉得那应该不能称作获得解决的样子。
但不管怎么说,事件结束后,莉莉忒雅由于某种不得已的理由变得无处可去、无处容身又无处埋骨,到头来被我们家的事务所收留了。全部都是出自老爸的判断。
从那以后,我和她的交情就一直延续至今。
「总之,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夜晚很漫长的。」
「嗯……说得也是。反正已经知道葛城的房间在哪里了。」
不需要急,航海才刚开始。无论夜晚或是旅途都还很漫长。
「假如他迟迟没有露出马脚,就找个机会扮成清洁人员进到他房间里,偷装个摄影机之类的──」
这时,现场忽然响起一阵特别热烈的掌声。仔细一看,丑角──不是气球,而是充满朝气的真正丑角摆出夸大的行礼动作后,退向舞台边。
「哎呀,那些狡猾的小手段等以后再慢慢想,现在先专心监视对象并享受马戏团表演吧。看,接下来是重头戏的机车特技啦。」
我多少带着逞强的态度,对表演项目也展现出一点兴趣。
接着有个巨大的铁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