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跟那个渡乃屋一家见个面吧。」
我说着,一边确认自己的身体状况一边站起身子,结果稍微晕了一下。是贫血。
「是,不过……」
一件白色衬衫被递到我眼前。
「在那之前请先去换个衣服吧。」
被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的衣服被自己的血沾染得一塌糊涂啦。
□
就算被杀,也能复活。
即便死了──还能复苏。
我不确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总之当我注意到时已经如此。
假如我的身体有所谓的设计图,那么肯定是神明熬夜加班,最困的时候半睡半醒画出来的吧。
追月朔也这只生物不管被杀害几次,都会重新活过来。
就算期望着、祈求着别再让我复活,依然无论多少次都会死而复生。
光是至今扯上关系的事件中,我就死过了不少次。一路来不断遭到杀害,断送性命,心肺停止,离开人世,归天临终。
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何总是会被杀掉。莉莉忒雅每次都说我太粗心大意、不够谨慎。但就算她这么讲,我也不是自己愿意被人杀掉啊。
不晓得为什么,每次都是死神主动跑来找我。伴随某种我无从抵抗的引力,有如命运般缠着我不放。
我只能够反覆地被杀,然后每次死而复生。
不死之身──我想不能这样讲。
所谓不死之身,指的应该是怎么杀也不会死,强大得超乎常人,无敌且无与伦比,像老爸那样的存在才对。
正因为如此,追月断也才会被人们称为不死侦探。
但我不一样。
我毫无疑问地会被杀死,然后复活──且不是我自愿的。
所以我的状况想必不叫作不死之身。
我既非不死,而且每次死亡都毫无例外地会受到痛苦与孤独折磨。
因此我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恐惧死亡、厌恶死亡。
假如有人嘲笑我太胆小,我每次都想要这么回呛:
那么你有死过的经验吗?
你知道那有多痛苦、多绝望、多孤独吗?
这就叫过来人才懂啊。
□
换完衣服后,我和莉莉忒雅便立刻离开了成为案发现场的一楼仓库。
「这么说来,在朔也大人沉睡的这段期间发生了一点事情。」
莉莉忒雅一边折着我那件沾满鲜血的衬衫,一边如此说道。
「什么事情?」
「那起劫机事件被媒体报导出来,对外公开了。」
「哦哦,那边的事情啊。」
「现在船上人们的关注焦点似乎也都放在那起事件上的样子。」
跟船内默默发生的杀人事件相比起来,那确实是本世纪的一大事件。不过当然,那并不是应该拿来比较的事情。
正当我们准备走上楼梯回二楼时,刚好碰到几位下楼来的船员。
「咦!客人……!为什么!活着!客人不是死了吗!哇啊啊!」
他们似乎知道发生事件,结果见到我若无其事走动的样子就当场尖叫脚软了。这也怪不得他们。
「请、请问客人您、不是应该已经死了的吗!」
身为员工的敬业态度与打从心底的惊讶情绪混杂在一起,诞生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日文。
「呃~因为种种因素……」
这下头痛了。
当然我也不想要把这种怪异而令人难以置信的体质公开,所以每次也会煞费苦心,尽可能不让别人发现这件事。
然而凡事总有个极限。
遇上被人激动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能够活着走动!」的状况还是不少。
那么要说到这种时候如何撑过难关嘛──
「请各位不用担心。如各位所见,本人透过祖国秘传的复苏术让朔也大人勉强救回一命了。」
就像这样,我优秀的侦探助手──莉莉忒雅会出面帮忙解围。
「什么复苏术……就算那样……」
「请不用担心。」
这种解释就连我都听得快要脚软了。
但即便内容乱七八糟,现实中我就是活着。而大部分的人都宁愿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所以每次用这种说明总能蒙混过关。
像这次船员们也面面相觑后,最终还是接受了这项事实。
等他们冷静下来后,我决定询问一件事情。对,在这里直接问他们是最快也最确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