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连接被中断了。受惊的三郎从我的手中飞奔出去,从敞开着的窗户跑走了。而我成了一个连眨眼都不会的失魂落魄的人偶。
15
「怎么了?今天心不在焉的?」
樱庭前辈在一旁窥视着我的侧脸,这样说道。
「唉?啊,我……没什么」
我满脑子都是美里。她明明能看见未来,可是她却死了——?如果是事故或者杀人的话她应该能避免吧。那这样的话是因为疾病?可是美里至今看起来都非常有精神,难道说她的病情已经在背地里不断恶化了?而且说到底她真的死了吗?这会不会只是她撒的一个谎呢?
我的脑海中开始混杂上了蝉鸣——
「你没事吧?中暑了?要不要喝水?」
我心不在焉地接过了矿泉水瓶喝了一口。于是前辈便恶作剧般地说道。
「这算是间接接吻哦」
这给我呛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前辈拍着手笑了起来。
「开个玩笑而已,现在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情呢」
我也终于是回过了神来。我和前辈正坐在大学校园里的长椅上商量今后的作战计划。
「……我们刚才聊到哪了?」
「真是的,认真一点嘛。刚才说到天崎华玲在六月份曾经请了两个星期的假,没有参加社团活动」
这么说来还真是。
「好像是从六月头到六月中旬吧。理由是什么?」
「说是回老家」
「她有在打工吗?」
「有,居酒屋。貌似还干得非常卖力。她借了不少的助学贷款,可是却因为疫情的原因被辞退了」
「……很奇怪啊」
「唉?哪里奇怪了?」
「她请完假之后从老家回东京根本就没有意义。上课和社团活动都是通过远程的形式完成的,再加上兼职也被辞退了的话,她待在东京不是白白浪费生活费吗?根本就没有好处」
「这么一说倒也是。可能和父母的关系不太好?」
「我觉得也是……也许她还有个我们不知道的男朋友。或者就是单纯的想偷懒」
「偷懒是绝对不可能的。她就算扭伤了也会打着止痛针来参加社团活动。经常有人产生误会,以为天崎她是凭着才能战胜了蛭谷的执着,但其实她是用执着战胜了执着」
「用执着战胜执着……」阳炎在我的视线尽头闪耀着,我浑身发颤。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和恢复时间有关」
「恢复时间?那是什么?」
「就是在整了容之后,等待脸上的浮肿和内出血消退的时间」
「唉?你意思是她整过容?」
「她将来不是想成为演艺明星吗?真整过容也不奇怪」
我想起了天崎前辈脑海中的回忆。
“我是多么的聪明,多么的可爱”——
「嘛,首先还是去确认一下那两个星期她到底在不在老家吧」
我站起身来,向着男厕所走去。
随后,我望向镜子,窥探自己的瞳孔。读取自己眼睛里的记忆是非常简单的,也不需要流泪。而只要这样子做,那么大部分的事情我都能不通过便签记住——
那是天崎华玲的父母上门拜访时的光景。
面对两人失去爱女的悲痛模样,悲伤在我的心中复苏了。
……写有他们电话号码的那张便签确实是在他们离开之际留下的。我按照时间的顺序,逐一读取着自己的记忆。
瞳孔中的我注意到了天崎华玲母亲手腕上的绷带,感受到了危险的味道。
随后,瞳孔中的我又窥探了天崎华玲母亲的瞳孔——
我的脑浆顿时被放进了搅拌机中,被搅成了一团,像是碳酸那样冒着泡,爆炸了。一种比将脚底浸在海中还要刺激三亿倍的感觉传遍了我的全身。我的全部灵魂仿佛都被掳走了。我产生了一种像是闯进了对镜中的酩酊大醉感和浮游感,在不经意间已经来到了天崎华玲母亲的记忆之中。就像是入睡后在不知不觉间做的一个梦。
和女儿共同度过的,“我”的时间、时间、时间——!
和女儿共同度过的,“我”的感情、感情、感情——!
瞳孔中的我中断了连接。
我也被从记忆中弹出。
瞳孔中的两人见我落泪,表情困惑地相互对视了一眼。天崎华玲的母亲也像是跟我产生了共鸣似的哭了。
「抱歉」天崎华铃的父亲这样说道。「纸透先生你应该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我们这么唐突地上门拜访真的是……」
两人给我留下了一张写着地址和电话号码的纸张用于联络。
等两人离开之后,我无力地关上了门——
我中断连接,擦了擦自己的汗和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