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一合的模样倒转回去。
重新打起精神之后,我蹲在圆形鱼缸旁边,向里面看了看。
一只浑身通红的生物望向了我,像是寄居蟹。和海鳗相反,它似乎对外界世界更感兴趣。
圆滚滚的眼睛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是什么呢?感到了一种纯粹的执念。
「饭、我要饭!」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高亢的声音。怎么可能啊?!
「刚才是这只柄真寄居蟹的声音?」
寄居蟹的对面像是有什么东西。我凝神一看,原来是弯弯曲曲的秋君身影。
「秋君,肚子饿了?」
「不是我,是柄真寄居蟹!」
我伸过手去,握住了那个装傻充愣,嘴硬的萝卜演员的手。
蓝色的四方形世界,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我们眼前。
尾鳍是黄色的花狗鱼,似乎会装扮成一种叫做日本婆的有毒河豚。让自己外表看起来像是有毒的物种,吓一吓其他生物,也是一种防身之术呢。
「在鱼的世界里,本体也好,复制品也罢,都无所谓呢。」
在盯着鱼缸看个不停的秋君眼中,有一条鱼游了过去。河豚?花狗鱼?到底是哪一只呢。
「日本婆不会对花狗鱼生气吧?会不会责骂说“你小子谁啊?长得像是日本婆,可就是一条花狗鱼”」
我和素直。秋君和、真田君。
「秋君的后背和屁股,要比真田君大吗?」
背部和屁股小的那个是日本婆。花狗鱼要更大一些。
秋君目不转睛地瞪着我,问道:
「那直的要比爱川的大吗?」
我冲着他的屁股(不是后背)咚地踢了一脚。
「疼!」
「很结实嘛,声音洪亮!」
我拽着装疼的秋君走向了下一个鱼缸。
「哇!看!黑魔鬼鱼!」
「这是什么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正如其名,这是一条犹如黑色幽灵般的鱼,通体漆黑,只有尾巴是白色。
细长的轮廓显得有些不稳,黑色的鳍摇曳不停的模样就像是一名在跳着舞的贵妇人。不过,背景并不是鹿鸣馆,仅仅是一些流木。
译注:鹿鸣馆是日本明治维新后在东京建的一所类似于沙龙的会馆,供当时改革西化后的达官贵人们聚会风雅的地方。
黑魔鬼鱼的视力非常差,只能靠微弱的电流和灵敏的嗅觉来分辨周围的环境。据说一旦发现同伴,它就会改变电流的频率。
如果,我的身体也能biubiu地发出电波的话,是不是可以凭借这种能力找到其他复制品呢?那样一来,我该和那个人怎么说话呢?
脑袋里七想八想,思绪纷纷。脚下却没有停止,沿着道路继续向前走着。
长着小胡子的白鼠鱼、花椒鼠鱼、还有不吃竹子的熊猫鼠鱼。在海里,并不是那些鼠鱼,而是两个人在散步。
这里并没有一个巨大的可以遮住视野的巨大鱼缸供鲨鱼和鳐鱼悠然游过。可在此时,这个小而整洁的水族馆仿佛处于世界的正中。
我很想生活在这个透明而美丽的水族馆中,让水草缠绕,和海葵握手,沉眠于贝壳床上。
水质清澈透明,排除了一切危险,我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痛苦。
然而, 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鱼儿们为了延口残喘地求生而绞尽脑汁,即便是在鱼缸之中也在拼命努力着。
“真是受够了这一天就能游完的小世界”“想要回到海里去”“想要回家”——也许会有这样哭泣的夜晚吧。或许,在鱼缸中集满了这样的,一滴接一滴的泪水。
就在我准备走向下一个区域的时候,手被轻轻地抓住了。
回头一看,秋君站在那里。看不清神情。穿着藏青色西装的我们,在昏暗的灯光下,连彼此的身影都无法看清。
「直不是辉夜姬,这太好了。」
「因为我是萝卜?」
秋君摇了摇头。并没有陪着我装傻。
「你要是化作泡沫,想要回到月亮的话,我会很为难的。」
「我已经不会那样了。」
我不是人鱼公主。更别说成为辉夜姬了。
为了让他安心,我笑着回答着他。可秋君还是将脸凑了过来。
晃动的影子重叠到一起。秋君一脸不开心,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一堵沉默的墙立在了他的背后。咕噜,男人的喉结在眼前动了一下。是吞了一口唾沫的动作。秋君看起来很紧张。
「怎么了?」
明明我很期待他的回答,可秋君却用手挠了挠脑后,移开了身体。
「要是你说谎,我就让你吃刺鲀。」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对话又回到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