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天空泛白。另一侧还留有些许白天的明亮。
头顶已是繁星点点的深蓝色天空。现在究竟几点了呢?现在的我完全没有拿出手机确认时间的心情。
丁字路口的转角镜中映照出变得圆滚滚的我。从上面看不出扭曲的表情。即使看得见,我也对自己现在的表情毫无兴趣。
「……………………咦咦?」
理解跟不上。我站在原地呆愣了好一段时间,才发出一声疑问。身体表面已经没有留下刚才的余温。别说是秋天,甚至让人感觉是冬天的冷空气穿过校服的缝隙,毫不留情地将那余温全部带走。
──应该是绊倒,没错吧?
回想起自己被轻轻包覆起来的触感。不光是后背,夏川的指尖也穿过我放松垂下的手臂之间,轻抚了我的侧腹。像是确认般移动的触感,一直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也许是我在作梦也说不定。
我在脑海中不断地回味背后那句轻声呢喃的「辛苦你了」。字字句句都让我感受到从背后缓缓升起的温暖气息。不知是否被绊倒吓了一跳,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我的后背也感受到相同的温暖气息。
──真的绊倒了吗?
我完全没有感觉到撞上来的冲击。这一定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那双手臂足足环抱在我的身体表面三个小时。堪称是一段热烈、甜蜜、极具诱惑的时光。那时候的余温全都被北风一扫而空,令人不禁痛恨如此舒适的季节为何偏偏现在到来。
我不懂。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的我,已经无法理解夏川的本意。说不定只有我的时间停止不动,夏川则是马上慌慌张张地离开了。那句慰劳的话,也许是自顾自地想#表现自己累坏了#的,经常怀抱美梦的我的幻听罢了。
因为,我已感受不到背后的那股温暖。
完全找不到确认的方法。既然夏川都说是「绊倒了」,那就应该是这样没错。要是我有确认这句话是真是假的胆量,那么我现在早就每天和夏川手牵着手回家了。现在再怎么想一定也无济于事。
不论如何思考,最终依旧找不到答案。
「…………赚到了。」
现在,我决定像这样为自己的幸运感到高兴。
◆
我家虽然没有门禁,但我还是第一次在日落之后才回到家。想要获得玩乐的钱而开始打工的不良少年,事到如今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挨骂吧。再说,我家本来就不是那种特地等晚回家的人共享晚餐的正经家庭。现在老姊一定是紧抓着手机或电视遥控器不放,躺在客厅沙发上耍废。就算是这样,老妈应该也会质问我为什么那么晚才到家吧……好烦啊。
下定决心后,我转开门把,打开玄关的门。
「──怎么样了!?」
哇,吓死人了。
我才刚进门,野生的老姊便用力『砰!』的一声打开客厅的门冲了出来。她仍是一身充满野性的装扮……你又不是泰山。话说现在都有几分寒意了,女生不是很容易手脚冰冷吗?莫非这个常识不适用于老姊?她是不是受过什么特殊训练?
「……你干嘛那么嗨啊?」
阴沉系代表的老姊顶多只会在安室上红白歌唱大赛的时候,才会显得那么兴奋。我以为老姊在她引退之后再也不会那么嗨了。
「夏川同学。」
「……唔…………」
听见老姊说出这个名字,我不仅身体一颤,连心脏都险些跳了出来。夏川的名字应该不在「从老姊嘴里说出的名字排行榜」内才对,为什么……?咦,难不成被看到了?
脑中的警报声大作,接着播放放浪兄弟「Choo Choo TRAIN」的舞步。我真想疯狂跳舞把老姊脑中的记忆完全抹去。不过我怕老妈看到我的蠢样会哭出来,于是只好作罢。
「你你你你在说什么?」
「少装蒜了。那个女生一直在等着你从学生会室出来喔。」
「咦!」
夏川确实提到过她在等我……没想到是在学生会室?不是校庆执行委员会的教室吗?奇怪?那她是怎么得知我在那间教室的?我记得过去的时候,那里除了我以外应该没有其他人……
『──好好加油啊。』
……啊。
这么说来,老姊曾传来一则奇怪的讯息。结束各种工作之后才传来那种内容,让人完全摸不着头绪。我还在想事到如今是叫我加油什么,原来该不会是指夏川的事……?
「学生会室旁边的室外楼梯。人家可是一直坐在那里等你出来,只不过你这家伙竟然没注意到就离开了。」
「咦……那是怎样?」
光想像就觉得好可爱。这么说,是老姊发现夏川后,才告诉她我在那间教室的吗?好危险……差一点就在不知不觉间发生无可挽回的擦身而过!让夏川一直空等,最后丢下她独自回家,这样我可是会死掉的!谢谢您姊姊大人!
夏川所在意的事──是我帮忙校庆执行委员会的理由吗?我似乎明白夏川为了知道这件事而不惜紧紧追问我的原因了。要是经过苦苦等待,最后依然错过彼此,这教人如何接受。我能理解她坚决想问个明白的心情。虽然我不知道最后说的#那个#是否能让她接受就是了。
「所以怎么样了?话说上次我虽然没问,但看你们之间的气氛好像还不错?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感觉你们好像满有戏的嘛。」
「『有戏』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