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著冰块在玻璃杯中发出喀啦喀啦的清脆声响,同时拿著杯子走上楼梯。老姊大概是累了,二楼没有任何动静。因为平常她都会和辣妹朋友之类我不认识的人讲电话。看样子她今天似乎没有那种心情。毕竟最近老姊也显得特别疲惫。可见加入学生会不是一件好事。
自己心情不好也就算了,但你可不可以别为了让自己心情变好而把我也扯进来……我希望你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能学会自己转换心情。像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躲在房间里看看影片,或者一直玩手机游戏,就能轻松地在下个瞬间恢复成平常的小佐城喔。哎呀真不可思议。
……奇怪?我刚刚忘记关掉房间里的灯吗?
「欢迎回来。」
「什……!?好痛!?」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由于太过震惊,手肘一个不注意撞到了门。光是撞到手肘还不至于那么疼痛,但死守在手里的杯子似乎为此招来了恶果,害我的脚趾踢到了门框。我忍受著让人几乎要痛晕过去的疼痛,轻轻地将一滴不漏的玻璃杯放在地上。
「很吓人欸!!你干嘛若无其事地坐在别人房间的床上啦!?吓死我了!」
「哎,吵死了。」
应该只有我在的房间,不知何故电灯居然亮著,床的正中央还坐著一个动也不动的人,任谁看到这幅景象都会吓一跳。真的是瞬间没注意到。什么『欢迎回来』,快把我的房间还来啦。
「咦?咦?你到底有何贵干?走错房间了吗?」
「怎么可能。」
这个女人,明明占领了别人房间的床,为何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起码要坐好吧。别把这里当成客厅,还把脚伸得长长的占了那么大的面积。
老姊应该也很清楚不想让家人随便进入自己房间的心情。说起来,我和她在家里基本上不会互相干涉对方的隐私。这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她为何会擅自做出这种入侵的行为?
「……难道是因为学生会的事?」
「是啊,是校庆执行委员会的事。」
既然是为了这件事而来,那我也可以接受她闯进我房间──才怪。这和随便闯进别人的房间是两码子事。我绝不原谅她。她应该没有四处翻找东西吧……目前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就是了。
「什么啦,知道什么了吗?」
「……」
「不是,我其实没有那么感兴趣。」
我重新拿起杯子摆在床头柜上,接著坐在床的左侧。老姊现在竟然在我精心打造的舒适空间里,让我觉得全身上下都很不自在。她竟敢大摇大摆地闯入别人的私密空间……
我想她应该是想说正经的事,于是便朝坐在后面的老姊侧耳倾听。学校不好的传闻确实不方便在父母所在的客厅之类的地方提起。
老姊似乎在等我做好聆听的准备,她一动也不动。不是,你移动一下啊,我房里的家具布置本来就不是用来招待客人的。还不快给我坐在地上。
「喂老姊,你可不可以从那边──呜喔!」
就在我想接著说「下来」的瞬间,视野突然一阵晃动。我只知道自己的肩膀被用力抓住了。我的身体受到剧烈的摇晃。虽然我做好承受疼痛的觉悟,结果却没有什么大碍。
下个瞬间,我已经在仰望著天花板的日光灯。
「──……啥?」
…………啥?
我不明白她的用意。虽然提出疑问,但脑子却不太灵光。
我的房间里弥漫著一股异样的味道。我知道,这是老姊专用的沐浴乳的香气。因为那股味道也残留在客厅的沙发上,所以就算再怎么讨厌,它依然也会留在记忆当中。明明平时并不在意,现在却强烈得几乎刺激鼻子深处。因为不管怎么说──这股味道完全是从老姊的身上直接飘送过来的。
「…………咦,什么?啥?咦?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我在不知不觉间犯下了什么荒唐可笑的失误吗?倘若并非如此,我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突然被老姊从正上方压著俯视。该不会是哪里的钮扣扣错了吧?
「……唔……!」
抓住我的肩膀把我向后拉倒的犯人,居然从左边把我的头摆在她的大腿上,并露出严重扭曲的表情。明明万分不情愿,却像是受到我的胁迫一样,一副看似想乾脆把我给宰了的猎奇眼神。我一头雾水。
「…………你是头壳撞坏了?」
「少、少废话……」
过于难以置信的情况反而让我冷静了下来。
我的后脑勺传来老姊大腿的肉感,这是我从未有过的感受。我的脑中只想著「喔喔,原来是这种感觉」,除此之外完全没有任何特别的感想。说起来,我本来就没有可供比较的对象。尽管我想得很漫不经心,但实际上现在并非是能这么乐观看待的场合吧。
我的本能察觉到──只要我稍微动一下,就会当场毙命,为了不刺激老姊,我眯著眼睛偷偷瞄向刺眼的日光灯。直到老姊那似乎准备动手打人的深沉气息平静下来为止,我只能任由她宰割。
在死到临头之际,人会想到什么呢?是至今为止的后悔,或者只是在脑海中不断浮现跑马灯?什么?是谁说不去当银行劫匪的人质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事?NONO。
……我最后一餐吃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