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啊?」
…………啊,糟糕。这就是所谓的上课睡死吧。等下只要我一把脸抬起来的瞬间老师就会讽刺我「早•安•啊」,铁定是这种模式没错。唔哇,我这次真的完蛋了。
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啊?我竖耳仔细聆听──啊?为什么觉得声音好遥远?有种耳朵里面被塞住的感觉……是错觉吗?
──喔,听到了听到了。这种有点装模作样的说话习惯……是世界史的老师吧。那是一个浏海造型很有九零年代风格且谈话也颇有趣的老师。当我听不懂他的上课内容时总是会盯著他的前额头发看,我猜那应该是找人设计过的吧……如果我「呼」地对他的头发猛吹一口气他会发飙吗……一定会吧。
好吧暂时不管那个,既然是世界史就是第三节课了。结果我也睡太久了吧……啊,之后老师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导师大槻小姐或是负责训导的中村老师,那我铁定会被臭骂一顿……
……啊,是粉笔的声音。现在老师一定是面对黑板的方向吧,要把头抬起来就只能趁此时了?没错就是现在,记得要装成一副自己本来就清醒、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喔。一、二、三!
…………怪、怪了?这是怎么回事?不要说抬起脸了,我连头都没法离开桌子半寸。真的,完全抬不起来啊,本来应该不必花这么大力气的啊……哎呀,我的脑袋有这么重吗?好、好吧,总之先把头抬高再说。加油,一、二、三────
「唔……唔啊…………」
……啊,这下子真的很不妙啊。我的头好痛,痛死了,就像有人在里面反覆强调这点一样。额头前方的部位尤其严重,只觉得地球的重力跟穿透眼皮底下的光线与景色刺激强烈。这资讯量……资讯量快把我淹死了!我干嘛实况转播啊……
啊──原来如此啊,刚才会觉得声音很遥远就是这个原因吗?我的身体完全垮了嘛,啊,知道啦知道啦。
「……城。」
啊,刚才是芦田在低声叫我吧,绝对是那样没错。该说唯有这种时候她就变得特别敏锐吗?不过很抱歉,我现在刚好没有余裕回答你。
「────嗯呜!」
唔,我的头好晃啊。什么?该不会其实我的头骨还没密合吧?怎么可能,那只是头痛剥夺了我的平衡感而已。咦?难道说我的病比自己想像中更严重……?
「你终于清醒啦?佐城同学?」
「啊────」
被抓包了,毫无掩饰的余地。哇靠,老师竟然直接走到我的座位前面来。多亏你这么大老远来一趟啊,在自己讲课时狂睡的家伙就算念几句也不算过分吧。不过我趴著会被发现也是因为我穿运动外套的缘故吧,全班只有一个人这么穿不被发现才有鬼。
「我听说你今天一大早发生的事了,虽然可以体谅你闷闷不乐的心情,但这并不足以成为放弃听课的理由喔。」
「……是。」
「以后上学时,对这样的麻烦遭遇要有心理准备啊。」
「……是的,那个…………」
「怎么了?」
「我可以去保健室吗……」
说话倒是比我想像中顺利些。大概是感冒还在初期阶段喉咙尚未受到影响吧。你们感冒都是从哪个部位先有症状的?我是头痛。
啊……不过上课上到一半我或许不该如此要求,这样太显眼了。说要去保健室大家一定会好奇我怎么了吧。反正只是坐著听课而已我应该还能撑下去,或许等这节课上完了再去比较好。
老师用有点惊讶的模样看著我,但很意外地他认真思考起这个必要。
「那你去吧。不过,在下次上课以前要复习今天的进度喔。」
「好的……」
我本来是打算稍微使劲站起身的,啊啊……错过了这个时机病情搞不好会更糟。没想到我的身体竟变得这么重。说什么不想被大家注意之类的,现在不是耍那种奇怪任性的时候了啊。
「哎……呀呀呀────哇哇哇哇哇!?」
「喂!?小佐────」
「呜噗…………!」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我虽然不觉得痛但有种脑袋被激烈摇晃的感觉,鼻腔也溢起一阵酸楚。我搞不太清楚自己此刻是何种姿势和状态,只知道嘴里发出了哀嚎声,刚才大概是不小心撞在教室的门上了吧。
「────城!!你────好吗!?」
「喂──!────一点!?」
我在搞什么啊……这样不是反而让自己变得更显眼吗?我得快点爬起来去保健室才行……哎呀,我的手臂要怎么用力才能把自己撑起来啊?真奇怪,老实说我的情况恐怕很糟。咦?现在又是什么情况?耶?这里已经是床上了?我正在躺著?啊啊,算了这样也好,反正我好困啊,让我稍微休息一下……──
◆
我升上国中二年级时,才第一次学会假装自己没事。
至于理由则是「大家都这么做」的缘故。而且事后我还吓了一跳,本来跟周遭有点疏远的我也能因此融入大家,甚至是互相开起玩笑。就是从那次开始的,起初我只是以尝试的心态去做,最后却变成永远都维持那种状态了。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不暴露出真心话而已。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好像自己所看到的任何事都不值得大惊小怪。但就在我挂著这种面具的过程中发现一点,啊啊,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长大成人啊。逐渐失去「小孩」这种单纯身分的我们,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