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就在身后突然响起,便忍不住回望后面的墙壁。
「传闻死在牢房里的女人不良于行,走路时都拐着一只脚。所以,在黑暗中听见瘸拐的脚步声时,我直觉认为是羊目女。」
一阵战栗顿时窜过皮肤底下,原来千子听到了相同的脚步声……
「不,我……我也听到了。」
我忍不住坦白,隔壁厕间传来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噫!……」
「你们都召唤羊目女了?」
明明的话声沙哑得厉害,千子满不在乎地回答:「是啊。如果能够不弄脏自己的手,就除掉想杀的人,谁不想试一试啊?」
「你……把别人当成了替身羊?」
「当然。」千子得意地点头笑着说,「只是,代替我的羊一个星期后,仍然活蹦乱跳的,脚也没有被切断。居然相信羊目女会帮我杀掉祭品,我真是傻……」
明明轻声打断了千子的话:「我懂了……」
我问她懂什么,得到没有感情的回覆:「我们的共通点。」
「祭品!……」明明干燥的话声在幽暗中回响。
「我们……我们都是祭品,因此……因此才会被关在这里。」
尽管没有风,我却觉得瞬间扑来,一股浓稠的丹桂香气。
远处传来咯咯咯的压抑笑声,而且愈来愈大声。是千子在笑。
「我们怎么会是祭品?你的脑袋还正常吗?」
明明没有回话,她所在的厕间里,传来了细微的金属声响。是手铐和管线撞击的声音吗?她大概在发抖。可能是她的恐惧,钻进了地板缝隙感染了我,我非常不安,于是问千子:「那个……你在洋馆听到的拐脚走路声,有没有追着你?」
「没有。」她摇了摇头,「一开始听起来像在走近,但是,当我讲了三遍祭品的名字后,立刻便离开了,并且还关上了门,此后便没有听到脚步声。难不成你被追赶?」
「我离开六角形房间时很慌张,没有关门。或许是这样,冲到外面以后,脚步声不停地追了过来,拐脚走路的声响,逐渐逼近了背后……」
我以为是笃志或尚人在恶作剧,但是一回头,手电筒的光圈扫过一头凌乱的黑色长发,我吓得差点跌倒,总算撑住,拼命逃跑。但是,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忘记报出了替身羊的名字。
我在漆黑的洋馆中徘徊着,被逼到楼梯底下的平台时,才忽然想到,将大路宪人的名字反覆念了三次。我在交友网站认识的他,这件事曝光,害我和笃志吵了架——尽管我会援交赚钱,都是为了送给笃志梦想中的吉他,送给他当生日礼物。
念完替身羊的名字三次,羊目女却没有消失。
脚步声逼近到了几乎可以抓住我的肩膀,我吓得逃上了二楼,却不小心踏穿了腐朽的阶梯,掉下了储藏室,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咳个不停。此时,背后感到一道视线……
我胆战心惊地转移了手电筒,光圈中浮现的——不是羊目女的脸,而是一具化成白骨的尸体。
「那里也埋着脚被切断的男人?」千子大声地问。
我向她解释说,那具骨头是女人的,脚没有被切断。这件事上了报,警方查明是九年前失踪的女性尸骨,不是羊目女那个时代的。
「我不记得看过这则报导。真是奇怪,怎么会遗漏?可是,古老成那样,应该很难查出身分和死因吧。」
「报上写着,骨头验出药物残留,所以是毒杀。」
尸体上没有可证明身分的物品,但从缠绕在指骨的金炼皇冠型坠饰,查到女尸是九年前失踪的九鬼千砂子,二十四岁。
「睛香她们认为,这个人可能是献给羊目女的祭品。」
「你的意思是,她是替身羊?但是,她的脚并没有被切断吧?」
「关于脚会被切断的说法……」一直沉默的明明忽然开了口,话声却颇为僵硬,「我觉得应该是最近才传出来的。小时候,大家只提到羊目女会来杀掉祭品。」
正如同明明所推测的那样,都市传说会在流传的过程中,被人给加油添醋,逐渐变形。
听到这段话,千子严肃地呼叫明明:「你是想说,就算脚没有被切断,那个女人也是羊目女杀的?你真心这么想的吗?」
「不,我没有这样想啊,因为也不是那样嘛。」
「不是那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千子诧异地注视着明明。
「我觉得,说出别人的名字当替身羊,羊目女就会去杀那个人,天底下才没有那么好的事。」
「咦,不都是这么传的吗?」
「所以,都市传说往往愈传愈奇怪啊。」明明笑着说,「一开始,我也这么以为;但是,听说宰杀祭品是献祭的人的职责,而不是羊目女会去杀人。要拿别人代替自己献祭,必须亲手宰杀替身羊。相反地,一旦献上祭品,羊目女便会保护献祭的人,就算杀人也不会遭到逮捕,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这种说法究竟是听谁说的?谁告诉你的?」
明明不吭声,千子不耐烦地重敲了一下墙壁,厉声追问:「好好回答我的话!……刚才你提到,召唤羊目女的是你的朋友,那是骗人的吧?如果你的话是真的,表示你亲手杀掉了自己的替身羊?」
我似乎听到了明明咽口水的声音。
「我下不了手,最后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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