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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吧?不过就是换个地方放棺材,没做任何亵渎遗体的举动。」
比起死在伦敦暗巷的路人尸体被丢在原地不管,这个状况的确好上许多。伦敦公墓一位难求的问题屡屡受到议论。目前通行土葬,但未来想必火葬也会普及。
这样一想,埋葬的方式总是会因地区、家世、时代或是宗教产生诸多差异,或许他不该特别将「塔葬」视为异端。
「想了解塔葬的话,要不要直接见船长问清楚?船长虽然是贵族,却没有架子。有医生拜访,他应该会更欢迎。」
「真的吗……」
光是听到他曾任海军士官,感觉就难以亲近。但要是不拜会这名实质上的村长,想必无法在这座村子继续生活。
出乎意料地与那名男子——普林葛‧史托克斯见面的机会,没过多久便到来。他受邀拜访宅邸。
在某个晴朗的下午,爱德华穿上他最正式的粗呢套装,造访史托克斯男爵的宅邸。
宅邸位于村子东边的郊外,像是主张着村子与村子以外的界线,狭长的建筑稳稳座落。尽管与村子其他房屋相比显得气派,以贵族的居所来说却属小型,规模说起来算是勉强维持了男爵的威严。
门前有名年长的侍者迎接爱德华。侍者的套装看起来比爱德华的还要高级。他在侍者的引导下踏进门里。
玄关装饰着似乎是中国来的陶瓷器,墙上挂着绘画。每幅画都是色调阴沉的风景画。地板一尘不染,干净到足以反射爱德华不安的表情。
爱德华被带到客厅。在此恭候他的人,是个神经兮兮眉头紧皱的矮小中年男子,看上去年约四十多岁。他穿晨礼服搭配白领巾与白背心。
「欢迎光临,佳多纳医生。我是普林葛‧史托克斯。」
他伸出手想与爱德华相握,爱德华毕恭毕敬地回应他。
「您好,史托克斯男爵。」
「你也可以叫我『船长』——是吧?想必你也听过几则关于我的事迹。但愿不是不好的传闻。」
史托克斯男爵笑着回应,示意一旁沙发,爱德华从善如流坐下。桌上已备妥红茶杯。
「医生,你喜欢狩猎吗?」
「不……我对这类活动颇为陌生。」
「是吗,太好了。我也是。本来还怕你未来邀请我去狩猎,这下我就放心了。」
史托克斯男爵笑着坐上沙发。实际听到他的谈吐见到他的态度,爱德华差点就轻易改观,觉得他是名善士。这个人有种奇妙的魅力。
「医生,听说你出身于这座村子。」
「是的。我直到十年前……十六岁前都待在这里。」
「怀念的故乡感觉如何?」
「这个嘛……比起怀念,人事全非的感觉更强烈。」
「人事全非?」
「比方说……酒馆关门了。我本来很期待成年后去那边喝酒。」
「哈哈哈。谁叫时代趋势朝禁酒发展呢。但我敢夸口,就算国家用法律禁止,酒也不会绝迹。你说是吧?」
「没错,酒可是神明的赠礼。」
说完他发现自己失言了。因为他见到史托克斯男爵听见神这个词时,脸似乎抽了一下。爱德华不动声色窥伺他的脸色。男爵看上去没有不对劲。或许他多心了。
「你打算在这里待一阵子吗?」
「是的。待到病好为止……不过我一出伦敦,莫名其妙的咳嗽就停了,身体变得非常舒服。」
「方便的话希望你能继续待下去。这座村子没有医生。当然,我无权强迫你……」
「不,我个人考虑暂时在此工作。要是能获得男爵您的担保,反倒更令我心安。」
「看来我们意见一致。在议会可没这么简单。」
史托克斯男爵自嘲地笑道。此时侍者送了装着红茶的茶壶过来。
「对了……你看过塔了吗?」
问题突如其来地丢向自己。爱德华满怀戒备回望史托克斯男爵。男爵一副若无其事,眼神垂落茶杯。
他在试探自己。爱德华如此直觉。
「看过了。到处都有呢。」
「听过关于塔的事了吗?」
「听过了。」他点点头,观察男爵的反应。「据说是埋葬用的塔……」
「正是。」史托克斯男爵说完喝了一口红茶。「想谈论那……我就必须从距今正好十年前的事开始说明。说起十年前,就是你离开这座村子的时候。当时的我还在船上。你知道小猎犬号吗?」
「什么,莫非是那艘小猎犬号!我常在报纸见到这艘船。不过……我记得那艘船现在应该还在航行地球一周……」
「现在是它第二次航海。我是在第一次航海时,以船长的身分上船。一八二六年启程,一八三○年回到普兹茅斯。我在这趟航行的功劳受到肯定,获得爵位离开大海。目前是别人担任船长。」
「您为什么不航海了?」
「我想过脚踏实地的生活。」史托克斯男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