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十一日。
在暑假的最后一天,我与唯唯、阳花花三人一起出门。
这次的暑假因为有阿夏定期召开读书会,所以我难得地写完了暑假作业。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这么从容地度过暑假的最后一天,必须感谢阿夏……一想到他,我的嘴角就会自然而然地上扬,使我匆忙地做好表情控管。差点变成独自憨笑的怪咖了。
「哎呀──玩得真开心呢──」
「对啊,也买了好多秋装。」
「真开心!但想到明天就要去上学了,我就觉得心情沉重……」
我们三人在购物中心逛了服饰店,在时髦的义大利餐厅吃了美味的义大利面与披萨,又去电影院看了最近流行的爱情片。集所有乐趣于一天的行程让人有点疲倦,但玩得这么尽兴后,就能毫无遗憾地过完暑假了。高中一年级的暑假是我过去经历过的暑假中最为快乐的一次。
有两个原因,其一是我交到了无可取代的朋友。
我从小就有很多朋友,几乎不会待在固定的团体里,而升上高中后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目前的六人组就是这么令人自在。
阿龙是从以前就交情很好的重要朋友,他有点粗鲁,用字遣词也让人火大……但每当关键时刻都很温柔,当我低潮时,总会陪在我身边。
阿怜总是退一步观察我们,偶尔会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每当我们提出什么点子时,他都会恰到好处地替大家做出总结。我觉得他脑袋很聪明。虽然对自己太有自信这点让人不予置评。
唯唯总是酷酷的,但偶尔会露出可爱一面,真是狡猾。明明很心机可爱,却是无意间表现出来的,所以更卑鄙了。那样我当然会喜欢上她嘛。阿怜是男生组的保姆,唯唯则是女生组的保姆呢。她似乎还有只对阳花花显露出的一面,却不让我见到,我今后想突破这一层隔阂呢。
阳花花是我升上高中后交情最好的女生。我第一次见到她时,觉得她可爱到像一个奇迹,心想「原来真的有这么像偶像的女生存在」。而且她的个性也像天使一样……我认为她的言行举止八成有经过一点计算,但她原本的个性一定也很善良。我们很聊得来,她偶尔会少根筋这一点也很有趣,和她在一起很开心。
然后阿夏是──我第一次喜欢上的男生。
今年是我最快乐的一次暑假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有他在。阿夏改变了我的世界。
我变得会期待明天,一点小事就会满心欢喜,光是看到他露出笑容,我就会变得有精神。可是当他和其他女生说话时……我就会觉得不开心。
「呐,诗,我们稍微聊聊吧。」
回程路上,阳花花指着经过的公园,对我这么说。
我也隐约察觉到了。至少有察觉到今天的主题是这么一回事吧。
我们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孩童在沙坑里玩耍。天气这么热,真亏他们能在大太阳底下玩呢。应该是他们家长的阿姨们,在另一侧的树荫下搧着圆扇闲话家常。于一片蝉声唧唧之中,唯唯开口道:
「我先离开一下吧?」
「不……我希望唯乃也在场。诗,可以吧。」
「……嗯。」
阳花花似乎有所觉悟了。
她和表面上朝气蓬勃,内心其实迷茫不已的我截然不同。我没有勇气把话说出口,所以把事情含糊带过,敷衍了事,往后拖延。
「──我啊,喜欢夏希同学。」
阳花花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双眼,斩钉截铁地说。
我知道。我已经察觉到了。但是,我不希望她说出口。因为一旦说出口,就会变得明确。我明明佯装没发现,却还是被迫面对。
「所以,我必须向你道歉才行。先喜欢上夏希同学的人是你,我明明知道……却还这么说。」
我垂头,默不作声后,阳花花语气柔和地接着说:
「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喔。」
我勉强地挤出这句话。
「喜欢上也没办法嘛,我也是一样的。」
不对,这种阴沉的语气不像是我。我要更开朗地回答她才行。
「不过,我不会输的!你可不要顾虑我喔?」
我是否有自然地露出笑容呢?是否有自然地提高音量呢?
相较于内心惴惴不安的我,阳花花则放心似地露出微笑。
「……嗯,我也不会输的。」
「不管谁赢了,都不可以怨恨对方喔?」
「嗯,到时候我会尽量保持平常的。」
这只是口头约定。大概没办法顺利达成吧。我没有信心能在一旁看着阿夏与阳花花交往,我认为阳花花也一样。因此,这是我们的愿望,我们彼此都祈祷着,希望能变成这样。
「……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愿意继续和我当朋友吗?」
尽管如此,我也喜欢阳花花──喜欢星宫阳花里。若扣除恋爱情感,甚至比我对阿夏的感情还多。所以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情愫,造成失去朋友的结局。
「……嗯,我们约好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放弃阿夏,我们才会这么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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