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拿着冒热气的咖啡杯。我全身都湿了,现在才感受到寒意,咖啡的暖意让人愉悦。
“要加糖吗?”
“不加。”
“你真是爱逞强啊。”
我们喝着咖啡,眺望窗外。
原本逼近“海边的咖啡厅”的“海”渐渐退潮了,刚刚半空中随处可见的彩虹也慢慢地消失了。
企鹅聚集到牙科医院旁边的空地上。
一开始只有几只,后来在寥无人烟的住宅区里,企鹅从四面八方毫不停歇地涌进来,实在是数也数不清,数量之庞大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住在南极的企鹅都搬到这里了。企鹅们摇摇摆摆,努力地走过来。它们加入塞满空地的企鹅群,随即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停止行动。
所有企鹅都仰望天空,看起来好像在等什么。
我和大姐姐把西洋棋盘摆上桌。
不过,现在我们不可能下棋。
“少年,‘海’好像完全被毁掉了。”
“企鹅的数量好惊人。”
大姐姐露出平静温柔的神情,凝视着窗外的企鹅。
空地上,多到让人眼花缭乱的企鹅保持着仰望天空的姿势,开始缓缓地消失了。好几个小型龙卷风同时出现,“海边的咖啡厅”被吹得摇摇晃晃。企鹅们没有出现骚动,只是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
大姐姐托着腮帮看向我。
“不管是我还是我的回忆,一切都是伪造品呢。”
“你能接受吗?”
“才不能接受呢。”
“我也没办法接受。”
“少年,我为什么会出生呢?”
“不知道。”
“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吗?”
“我和内田常常聊这个话题,但对我们来说,那太难了。内田说只要想到这些,就会觉得脑袋深处被用力地拧成一团。”
“是哦,那就没办法了。”
“但是,有一天我可能会知道自己出生的意义。”
“到那时候,你能不能告诉我呢?”
“我会告诉你的。”
大姐姐站起来,坐到我的身边。她用双臂环住我,紧紧地抱着我。她那像山丘一样的胸部实在好柔软好温暖。大姐姐温暖潮湿的气息像海风一样,吹进我的耳朵里,让人觉得痒痒的。明明气息那么温暖湿润,她却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生物,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我好像不是人类。”
“我没办法相信。”
“话说回来,你是人类的代表呢。”
“是的,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人类的代表,也要上太空。”
“如果能变得那么伟大,你应该就能解开我的谜团了。到时候你要找到我,来见我。”
“我会去见你的。”
我曾看过大姐姐的睡脸,思考她的脸最后为什么会长成这样。这么说来,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只有在这里的我会觉得在这里的大姐姐是唯一特别的人呢?为什么她的脸、托腮的方式、富有光泽的头发和叹息,都会让我不自觉地一看再看呢?我知道生命诞生于太古的海洋,历经让人头晕的漫长岁月后,人类才出现,然后我才诞生。我也知道,因为我是男生,所以细胞中的基因会让我喜欢大姐姐。可我不想做假设,也不想建构理论。我想知道的不是那些。我唯一真正清楚的事情是,我想知道的并不是那些。
“那么,差不多该道别了。”
大姐姐离开我,站起身后迈开脚步。
我也想起身,但大姐姐站在“海边的咖啡厅”门口回过头来,对我说道:“你待在这里吧,外面说不定会有危险。”
大姐姐望着坐在椅子上的我,咧嘴一笑。
“别哭,少年。”
“我不会哭的。”
她走出“海边的咖啡厅”。
天空灿烂晴朗,起风了。大姐姐迎风飘逸的头发闪闪发亮。她悠闲地过了马路,走进牙科医院旁边的空地。就是在那片空地上,企鹅第一次出现在镇上,随即又消失了。“海边的咖啡厅”寂静无声,但我能想象她踩在草地上前进的声音,也能想象风吹动她的头发时的触感。
大姐姐的脚步很轻盈,好像在散步。
接着,她在空地正中央站定脚步,朝着这边挥手。下一瞬间,强风骤起,“海边的咖啡厅”的玻璃窗被吹得发出巨响。那阵风肯定就那样扫过我们的城镇,吹过数座如胸部隆起般的山丘,吹得山上的绿树摇动,发出如瀑布落下般的响声。
那阵风平息后,空地上已经看不到大姐姐的身影了。
好一阵子,我一个人坐在座位上。
那时,我在笔记本里记录了独自坐在靠窗座位上的心情,但是如今回头试着阅读,我也不觉得那些内容真实地记录了当时的心情。我无法准确地重现当时的心情,毕竟那样的情绪这辈子只有那一次。想将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记录下来是非常困难的,这是我学到的经验。
过了好一会儿,我走出“海边的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