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就像天空的照明开关打开了又关上似的。
我看着指南针前进,内田则挥舞着从地上拔来的草。
“听说这里计划建一座幼儿园。”他说道。
“可是,这里还是空荡荡的。”
“是不是项目终止了?还是说,这里要建其他建筑物?”
“要是建一座车站就好了,”我说道,“要是学校的旁边有车站,那就非常方便了。”
我们的探险地——水渠自东向西流,用混凝土加固而成,宽约一米,水深约到我的胸部。水渠对岸是茂密的细竹林,追溯水源的探险队在这里往北移动。
“内田,小心别掉下去了。”
“水的发源地会是怎么样的呢?是涌泉还是水井呢?”内田问道,“青山,你见过水井吗?”
“我倒是知道什么是水井。”
“如果是很深的水井就会很恐怖,像黑洞一样。”
细竹越来越多,开始挡住去路。我们顺着水渠的边缘走,不拨开细竹的话无法前进,有时还能看到水渠中的鱼。现在就算回头也晚了,这个距离看不到小学的教学楼,只能看到操场的围栏。
不久后,眼前出现一道被葛叶覆盖了的围栏。水渠继续往前流淌,我们犹豫了一会儿,决定翻越围栏,毕竟围栏的那一头说不定就是水流的源头。
围栏里是一块大约二十五米见方的正方形土地。里面有一个与水渠相连的蓄水池,形状像倒过来的金字塔。蓄水池里仅底部有水,我们似乎不用担心会掉下去。蓄水池的斜面以混凝土方格来强化结构,方格的缝隙里长着绿色的植物,像香肠一般的果实躺在水里,看着像太空育种植物。周围杂草丛生,想必没什么人来这里。总觉得我们似乎发现了古代文明的遗迹。
蓄水池里有一座灰色的小塔,还有一道连接着堤岸的细桥。我们走过去,却发现桥被锁上了,禁止外人进入。
“是不是有人住在里面?”内田不安地问道。
“不知道,可我觉得里面应该只放着测水量的仪器什么的。这里都被杂草覆盖成这样了,说不定连自来水管理局的人都忘了有这个地方。”
“水是从这里冒出来的吗?”
“我认为不是。那里不是还有水渠吗?水是从其他地方流过来的,只是暂时储存在这里。这样一来,河里的水就不会溢出来了。”
“哦!”内田佩服地说道,“我明白你的观点了。”
我们在蓄水池边上摊开毯子。
我们把这条毯子叫作基地。毯子曾沾满妹妹在婴儿时期流下的口水,不过妈妈已经细心洗过,可以放心使用。这条毯子的用处非常大,让人想不到是从妹妹那里接手的旧东西。它是明亮的嫩绿色,四四方方的,折叠后面积不大,无论去哪里都能拿来当基地,是探险队的必备工具。
我坐在基地上写下有关蓄水池的笔记,内田则在吹口哨。
四周一片宁静,这里遥远得连小学的钟声都听不到。
我说起从牙科医院的医生那里拿到了有宇宙特刊的杂志,内田听了很羡慕。然后,他说起了宇宙从无诞生的理论,我想起杂志上也写着这个。
“所谓的‘无’是什么样的呢?”我问道。
“我想并不只是‘空空如也’的意思吧。肚子饿的时候,我们会觉得肚子空空如也,但不会说‘肚子变成无’。”
“所谓的‘无’,就是连我们空空如也的肚子都不见了,空空如也到了一个极致的地步吧。”
“这样啊。”
“那样真的好厉害。”
“很厉害呢,听说连时间和空间都消失了。”
“时间和空间都消失了是什么情况呢?这个问题非常难啊。”
“如果没有空间,我们甚至无法坐在这里。如果时间不会流动,我们也无法小声地说‘这里没有时间’。”内田说完又补充道,“好恐怖啊,我们死后会去到那种地方吗?”
“说不定在出生之前,我们就一直待在那种地方。”
“啊,是吗?”
“不过,我们对此完全没有记忆。”
内田皱起眉头说道:“只要开始思考这类事情,脑袋深处就会用力地拧成一团,我便会觉得天旋地转。”
我们坐在毯子上,发现蓄水池对岸的草丛沙沙作响。那不是风吹的声音,而是有什么动物躲在里面。我倒抽一口气,合上了笔记本。内田吓了一跳,抓住我的手臂。
耳边传来吱嘎吱嘎的声响,随后一只企鹅现身了。它似乎完全不在意我们,摇摇摆摆地走到蓄水池边上,然后站在那里,看着像希腊的哲学家。
“它在做什么?”内田问道,“那些企鹅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
我对内田撒了谎。
只有我知道企鹅从哪里来。我暗自下定决心,暂时不对别人说起我的发现,就算是内田也一样。
要是大姐姐能变出企鹅的能力曝光了,政府的研究单位和大学团体等调查团队就会来到这座城镇吧。他们会一直对大姐姐进行研究,贪婪地想查明变出企鹅的方法,在企鹅学会上发表。要是变成那样,我就再也无法见到大姐姐,只能一个人研究企鹅公路了。那样的话,我会非常为难。
虽然对内田撒谎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