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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接到榊的电话之后,我以这个问题问了自己好几次。
当初我只是应出版社的邀稿,想要写一篇怪谈,所以才写了〈污点〉。后来我继续写怪谈,更只是认为出版单行本能够让更多人读到〈污点〉这篇故事,借此搜集更多的资讯。
但如今我开始怀疑我应该及早抽身。
我烦恼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只能先检查稿子再说。在针对文章的节奏微调时,我的心情一直是焦躁不安,认为现在根本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但我还是勉强进行到了第五篇,直到我遇上了岸根那句引人疑窦的台词。
「这是特别请人加持过的盐。」榊认为这句话暗藏了玄机。在我看见这句话的瞬间,我的心里赫然浮现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岸根也受到了惩罚?
在〈污点〉中登场的角田及她的男朋友,是因为惹怒了那个算命师而送命。早树子的情况,虽然她当初说不曾和那个算命师起争执,但或许算命师因为某事而动了怒气,早树子却不自知。
相较之下,岸根应该是对那个算命师崇敬有加才对。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也死了……?
我将手里的红色原子笔放在桌上,闭上了双眼。
岸根在进行驱邪的时候,使用的是那个算命师加持过的盐(或许符纸也是)。但是那天晚上,他接到了岩永打来的抗议电话。
当时岸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驱邪的时候,灵障暂时增强是常有的事」。然而数小时之后,他再度接到岩永的电话,得知粟田身受重伤。
面对岩永的指责,他显得相当不以为然,以「我说过绝对不能让盐堆散掉」来反驳。
但岸根的内心真的毫不在意吗?
岸根真的丝毫不曾怀疑过受加持的盐及符纸的效力?
高中同学请他帮忙驱邪,最后他却大大丢了面子。难道他的心里没有一丝「我那么相信那个算命师,她却让我出了糗」的抱怨?
而如果他对那个算命师提出了这样的抱怨……
「绝对不能怀疑!」
蓦然间,这道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我错愕地左右张望。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这句话。不对,不是曾经听过,而是曾经写过类似这样的一句话。我确信自己曾经在文章里读到过。但那到底是在哪里?正当我苦苦思索的时候,原稿上的夹子突然脱落,稿纸洒了一地,其中一段文字蓦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一定要打从心底相信才行。我从小也因为直觉太敏锐的关系,吃了很多苦,自从受了新藤大师的开导之后,我才能够过轻松自在的日子。由美,你如果遇上什么忧愁或烦恼,就向新藤大师祈祷,一定能够逢凶化吉的。」
第三篇〈妄语〉之中,曾提及寿子信奉的「新藤大师」并不是宗教团体,而是一名独立的灵修人士,而且她身上也带着「新藤大师」给她的符纸。
──那个灵修人士,会不会就是那个算命师?
我的理性一方面告诉我「这太异想天开」,一方面却又忍不住继续思考「如果真的是这样」。
──如果真的是这样,遭处罚的理由或许不是「惹怒」,而是「怀疑」。
早树子明明与算命师相处融洽,却也丢了性命,这点一直让我感到耿耿于怀。我虽然假设她曾惹恼算命师却不自知,然而到底是什么事情惹恼算命师,我也猜不出端倪。
但是仔细一想,早树子在过世前曾为了留学而与长期交往的男友分手。
──算命师明明说绝对不能分手,她却分手了。
这不也算是怀疑了算命师的话吗?
我以颤抖的手指翻开稿纸。内心急躁万分,视线却因为紧张而变得模糊,看不清楚稿纸上的文字。手指一滑,约有一半的稿纸从桌面掉落至地板上。
我慌张地跪在地上,将散乱的稿纸一张张拨开。在哪里、在哪里……我嘴上如此呢喃,心里却不明白我到底在找什么。思绪乱成了一团,手指却只顾着在稿纸堆中翻找。
好一会之后,我终于找到了那一页。
那是在第二篇〈委托驱邪的女人〉里,平田与君子的对话。
「我已经到神社道了歉,却还是一直遇上鬼压床!我还曾经带着俊文,搭了好久的电车,专程到东京一个交通很不方便的地方,向一个灵媒求助!但是那个灵媒完全不听我好好说明,只说一切都是我的心理作用!」
「这个我晚点也会给你时间说……」
「听说那个灵媒说的话很准,却原来是个骗子。看来这种事情还是得向更加专业的人求助才行。」
当时平田使用了「东京一个交通很不方便的地方」这种说法,我一直以为那指的是东京二十三区以外的地区。但是仔细想想,平田是群马县民。虽然我不知道她住在群马县的哪一带,但就算是最热闹的高崎市,如果不搭乘新干线的话,她必须从高崎线转搭崎京线、山手线及东西线,才能抵达神乐坂,至少需花两个小时以上。
而且她还说了一句「听说那个灵媒说的话很准」。
──如果她口中所说的「灵媒」,也是那名算命师的话……
我愣愣地看着印在稿纸上的文字。
当初平田认为她受到诅咒的灵异现象,包含父亲及祖母的过世、鬼压床、常生病、丈夫发生车祸、儿子深夜外出、儿子身上有瘀青且有幻听症状。其中她的父亲原本就长期卧病在床,过世并不奇怪。虽然后来祖母也过世了,但祖母应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