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差一点被车子撞上。
当然险些遭遇车祸本身并不是什么难以解释的怪事。但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那车子的司机看了我一眼之后,猛然转头望向斜后方的红绿灯,那举动彷佛是完全无法理解刚刚自己为什么会闯红灯……更令我匪夷所思的是类似的事情竟然发生了两次。
当时我还在推特上留下了这么一段话……
〈这几天我一直在写怪谈,却连续两次差点遭车子撞上(车子突然闯红灯,我吓了一跳,却看见坐在车子里的司机似乎也吓了一跳,两次都这样),我不晓得该不该继续写下去。〉
不过当时我虽然在推特上写了「不晓得该不该继续写下去」这种话,但是老实说,当时我并没有那么担心。最大的原因,在于我虽然连续两次差点被车撞,但实际上两次都没有被撞到。
因此我只是把这件事写在推特上,并没有在第四篇中提及……我心里正想着这些往事,却听见阵内突然开口说道:
「以不自然的手段结下的缘分,往往也会不自然。」
我蓦然抬起头来,心里吃了一惊。难道我的心思又被他看穿了?我凝视着阵内,不禁有些尴尬,但阵内只是直视前方,接着又说道:
「以这样的呼唤方式,是唤不出令嫒的。」
呼唤方式?令嫒?他在说什么……我一头雾水地沿着阵内的视线方向望去。
蓦然间,我听见了一阵细微的吱嘎声响,隔壁的门扉缓缓开启。我登时醒悟,眼前这个妇人就是岩永的经验谈里提到的粟田。几乎在同一时间,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臭味。
我愕然凝视眼前的粟田。当初岩永对她的形容是「脸上随时带着温柔和善的笑容」,但那样的形象与眼前的妇人可说是有着天壤之别。她在家里遭遇了灵异现象,还因此受了重伤,我不难想像这件事一定让她感到身心俱疲。但我还是不禁怀疑,她的眼神为何如此憔悴?
粟田的眼里彷佛只有阵内。阵内也凝视着粟田,并没有将视线移开。
两人就这么对望了数秒钟。
我看了看粟田,又看了看阵内,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粟田似乎还是对驱邪仪式抱持着戒心,但她并没有大吵大闹,阻止我们的行动。
「……你为什么知道……」
粟田以沙哑的声音如此呢喃。她的双眸所流露出的似乎不是怒意,而是惧意。但她到底在害怕着什么?「你为什么知道」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就在我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粟田彷佛因无法承受巨大的压力而垂下了头。
「那我……该怎么样才能让那孩子……」
──那孩子?
我皱起眉头,一秒钟之后才醒悟阵内刚刚那句话的对象不是我,是粟田。
(以这样的呼唤方式,是唤不出令嫒的。)
我霎时全身一震,彷佛后脑杓遭人重重敲了一记。
──为什么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环节?
仔细想想,粟田的女儿不是在十五年前去世了吗?
岩永看见的鬼魂是女高中生年纪,粟田的女儿去世时才四岁,所以我一直认为这两件事毫无关联。
但是若细细回忆岩永的描述,会发现粟田从头到尾都没有询问鬼魂的外貌。照理来说,她听到的仅有岸根等人在公共走廊上的对话,例如电视会擅自切换成儿童节目等等。
「闹鬼……是指看见了鬼魂?」
「没错。」
「是个女孩子?」
岩永还没有向她详细说明,粟田已猜到鬼魂是个女孩子。岩永一直以为这代表粟田也目击了那个女高中生的鬼魂。
但是后来岩永询问「难道你也看见或听见了什么」时,粟田却摇了摇头。
没错,粟田根本什么也没看见或听见。但是她却立刻猜到鬼魂是「女孩子」……多半是因为她误以为那是女儿的鬼魂。
粟田在失去了女儿之后,完全没有看见过女儿的鬼魂,或是听见过女儿的声音。即使如此,她还是一直住在这栋充满了悲伤回忆的公寓里。
当她听到了岩永的话,内心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
──那孩子的鬼魂果然还逗留在这里,不断对着我说话,但是我却感受不到也听不到,永远无法得知那孩子想对我说什么。
但是……如果有人能看到或听到自己所看不到、听不到的鬼魂呢?
在强烈自责的同时,这想必也为粟田带来了一线希望。这或许是自己与女儿再次接触的绝佳机会。
没想到接下来,岸根就开始说起了驱邪的方法。岸根在地面上设置了盐堆,并且声称「这样应该就能让鬼魂不再出现」。
粟田听到之后,心里应该相当焦急吧。如果女儿的鬼魂真的再也不出现,该怎么办才好?
希望一度萌生之后却又化为乌有,是最令人难以承受的事情。不仅如此,而且针对盐堆散掉会造成的后果,岸根是这么说的:
「有些原本不会对人造成影响的动物鬼魂或低等鬼魂,也会获得能够与人类接触的力量。」
对于岩永来说,这是无论如何必须避免的事态。
我们听了岩永的描述,也从来不曾对这一点有所怀疑。
──但是粟田的想法应该是截然相反吧。
原本不会对人造成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