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猜想她应该就是角田,她旋即起身,熟稔地朝我递出名片。
「百忙之中将你约出来,真是不好意思。敝姓角田。」
她的态度非常成熟稳重,实在看不出来和我同年。我一看她的名片,她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她看了我名片上的出版社名称,忽然说道:
「贵公司是不是在今天早上的《日经》及《读卖》上刊登了广告?」
「啊,你刚好就是敝公司广告的负责人?」
「不,贵公司不是由我负责,我只是今天早上刚好看报纸时看到了。」
她一面说,一面露出了世故的微笑。
「你们不用这么拘谨啦。」早树子说得一派轻松,脸上带着些许腼腆的笑容。
接着她比了比角田,又比了比我,「高中同学、大学同学。」
角田与我各自露出苦笑,不约而同地说道,「介绍得太随便了吧。」
我们对看一眼,再度扬起嘴角。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位女性应该和我合得来。不管是「吐槽」时的态度还是说话的速度,都和我颇为相似。
在进入正题之前,我们先干了杯,闲聊了一会。我们的话题包含共同友人早树子的往事,以及工作是否经常需要加班等等。我们聊得非常尽兴。由于碰面的地点对三人来说交通都挺方便,我们甚至约好以后下班可以常常约在这里喝酒。聊到后来,我甚至忘了为什么早树子要把角田介绍给我认识。当时的气氛就像和好朋友一起喝酒闲聊,我们还聊到了恋爱的话题。
早树子有个从大学时期就开始交往的男朋友,那天她一如往昔,说起了男朋友的坏话。一会之后,角田顺着这个话题,忽然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这刚好和我今天想请你帮忙的事情有关」,带出了今天的正题。
「我有个原本想要结婚的对象……」
我听到「结婚」这个关键字,差点反射性地发出欢呼,幸好急忙闭上了嘴。因为她使用了「原本」这个字眼,而且我从她的表情看得出来,她想说的绝对不是一件适合欢呼的事。
我在取得两人的同意后,掏出了笔记本与原子笔。
「那个人比我大两岁,在银行工作。我们是在联谊时认识的,他对我很好,个性也合得来。」
角田停顿了半晌,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
「交往了大约半年左右,我们都有了结婚的念头。如今回想起来,或许有点操之过急了。」
「啊,不过我能体会你们的心情。刚开始交往半年左右,正是最想结婚的时候。」
早树子接着露出自嘲的笑容。
「这句话从我口中说出来,是不是很有说服力?」
早树子和男友的交往已迈入第五年,以「爱情长跑」来形容实在相当贴切。她刚刚才向我们发牢骚,说她和男友已经完全没有结婚的动力了。角田看着早树子那戏谑的表情,也跟着忍俊不禁。
「后来早树子介绍给我们一个听说非常准的算命师。」
「噢?叫什么名字?」
我忍不住将身体往前凑。这可以说是我的职业病。当时正是灵异类书籍的全盛时期,许多算命师都出了书,我心想既然是号称很准的算命师,或许我也听过名字。
但是早树子的回答却有些颠三倒四。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有个绰号叫『神乐坂之母』……外表看起来就只是个相当平凡的大婶,身上穿的也是小碎花长版上衣,不是什么怪模怪样的长袍。就连发型也是大婶很常见的烫卷发,那叫什么发型来着……小卷烫?总之就是像那样的外表,但是她的脸上完全没有笑容,而且眼神非常锐利,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可怕的气势。你知道神乐坂那个十字路口吗?就是有一家乐雅乐餐厅及卖牛井的松屋那里。她就在那附近一栋公寓的四楼开业,但是她相当低调,既没有招牌,在网路上也没有设立网站。」
「既然这么低调,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算命师的?」
我问早树子。
「我也是从朋友那里听来的,听说很多政治家和演艺人员都会偷偷去找她算命。」
「这么说来,是只有内行人才知道的门路!」
我兴奋地说道。如果这个算命师还没有出过书,或许我能成为她的第一本书的责任编辑。
「她现在还在当算命师吗?」
「好像已经不开业了。」
我一听,不禁有些失望。虽然在网路上应该也能查到一些眉目,但要委托出书会变得困难得多。我一边心里想着回去要赶快查一查,一边随口朝早树子问道:
「你也让她算过了?」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想找一句话来避免冷场而已。
「嗯,可以这么说。」早树子一时之间眼神游移,回答得有些呑呑吐吐。我顿时醒悟,这是她现在不太想触及的问题。或许她所问的事,正与那个「爱情长跑」的男朋友有关吧。我不再追问,赶紧改口:
「抱歉,打断了你的话。后来呢?角田小姐也去见了那位算命师?」
我转头面对角田。
「啊,嗯……」角田显得有些慌张,她端正了坐姿。
「对,我去了。我和那个原本想要结婚的男友,两个人一起去找她算结婚后会不会幸福。」
她一脸忧郁地低下了头,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