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章 门卫

  那把白色阳伞到哪里去了?

  我望着惊呆了的不二男,想到这个问题。

  有关那时秘密房间中的情景,我对他说的句句属实。漫长的沉默。

  对了……阳伞。

  为了给祖母过生日,我买了一把白色阳伞。

  当时还在犹豫买什么好,和京香商量后,终于买到了称心的礼物,虽然不算贵重,但心意满满。

  但没能送出去。

  因为祖母突然间消失了。就在我送给她礼物之前,大门松不见了。玲说她去了养老院,于是那把伞放在了桌上,被微弱的晨光打湿,仿佛它在哭泣。

  那把阳伞,后来又去哪里了呢?

  不知道从何时起,它也从我眼前消失了。

  就像年迈的家猫会在主人不经意间离去,用完的东西也会自动消失不见一样。

  好容易,不二男才张开了嘴。

  “是真的吗?你看到的,是……是这些?……”

  我缓缓地点头。

  大门松——

  她给我的都是正面形象。

  在微暗的餐厅中,白色餐橱的对面,老妇人如女男爵一般动着刀叉。

  我没有和祖父祖母生活过。所以很新鲜。

  同时感到严肃。

  她一头雪染的白发高高盘起,低垂的眼睛里总是漂出忧郁。她的侧脸轮廓还残留着旧日美貌,有一种出入英国上流社会的老妇人般的气质。平时语气透着温柔,但责问起女儿时却又那么严厉。好想多和祖母说说话。

  即使是现在,太迟了的现在。

  我知道,已经无法再和她说话了。就在祖母生日那天。

  我曾经见过将欲进入储物房的松的身影。虽不是什么特别光景,那身影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虽然她脚步决然,但浑身虚弱无力。让人想起怀抱赴死的信念,一步步走向断头台的贵族老太太。这个印象,没错。

  她走进储物房,之后呢?如今我知道了。

  大门松推动了佛像,进入地道,在潮湿黑暗的洞穴里悄然前进。她当然知道地道的存在,也知道它联通大门美术馆。

  我对不二男说:

  “这不惊人。乡民几乎都知道大门美术馆的秘密。你也曾说过,关于地道‘上了一定年纪的人,大家都知道的’。”

  “大家都知道地道,可——”

  “那他们就应该知道美术馆的秘密。镇上所有人到了一定年岁,自家或附近的长辈会告诉他们地道的秘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地道,什么时候会用上。入口所在的建筑——虽然现在已经成为储物房——看起来像个祠堂也并非偶然。地道入口是本地祭拜土地神仪式的第一站。什么土地神,其实是本土习俗吧。大门美术馆的真相并非什么保管恶魔的场所,而是真正腐朽的,和风魔窟……”

  可惜,这是事实。

  我回忆着大门松的姿容。

  她在漆黑的地道里决然前行。虽然腰腿疼痛,步速却不减分毫。终于走到了地道尽头,眼前是梯子,她登上梯子,推开洞门,大门美术馆的一层便在眼前。她没有歇息片刻,继续爬上美术馆的二楼、三楼,直奔秘室走去。

  不。

  她奔赴的不是什么秘室,而是那处绝壁。

  忧罗巡查曾经说过,美术馆建在一处绝壁遗址上。

  ——以前在深山老林里,隐藏着一面悬崖。但是昭和三十九年一场大地震把它给毁了。对于我们镇民,那里是一处重要的场所啊。

  ——好像传说以前那处悬崖是一个叫做升念的圣人得道升天的地方。后来老丈人在那里建了一所美术馆,当时可以说是褒贬不一。

  鸟新法子也曾这样说。

  ——但是呢,不变的是那里依旧是这个镇子的肚脐。

  “你知道绝壁吧。”

  “那当然。”

  “对乡民来说,绝壁可谓全镇肚脐般的重要之地,也是他为了实现某种目的而造访的圣地。”

  “但是绝壁塌了。”

  “所以人们也慌了,失去圣地后,将来该如何是好。”

  “所以大门大造就在原址上建造了一座建筑来代替那道壁。”

  “对的。但是大门大造是何等怪人,明明在原址上建一座层就能完事,他偏偏弄出一栋西洋风格的异形建筑。”

  “所以才卷进褒贬纷争中,一时间毁誉参半。”

  ——既然是圣地,也应该建造一座符合圣地的塔。对不起我不感激他,反而他该受惩罚。

  ——话不能这么说。高度合适,面积合适,而且能让人想走之前的悬崖。代替绝壁够用了,感谢啊。

  “时间,伟大的力量。终于有一天这样的争论消解了,乡民们不知不觉把它当成那处绝壁,而陆续走访这座不搭调的美术馆。”

  “准确来说走访的是美术馆三楼那个神秘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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