哉善哉。哎,其实我也不是认真的。不过话说回来,见到你这样凡事写脸上的小孩真开心。不管怎样,你们每天都能见面,你和美丽。”
“果然您还是觉得我奇怪吗?”
“我是觉得我孙女……”
话说到这份上,我就开口继续问了:
“我亲人都没了,亲生父母因为交通事故不在了,过继到这里,养母又被人害死了。美丽学姐好像也没有爸妈,这是怎么回事呢?”
“你也是爹不能疼妈不能爱的啊,和美丽挺像的。我有一个独生女儿,叫优贵。她性子很烈,因为讨厌镇子就去了东京,但她女子大学没毕业,没有固定工作,最后去造纸厂和印刷厂打工。”
“自由职业者啊。”
“嗯。后来她在那边认识一个男的,再后来就稀里糊涂地同居,怀孕。优贵虽然催着结婚,可那男人拒绝了。”
“那男人长什么样?”
“不知道,没见过。不过听说是个很……漂亮的男人。”
“漂亮?”
老婆婆的头重重一点。
“优贵说,就像浑身散发光晕的天使一样美丽。”
“像上帝使者一样炫目的美男子?”
“那男人胸口有个十字伤疤。就像天使的印记一样。”
“十字架一样的伤,那不就像圣痕一样吗。那人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优贵几乎不说那人的事。只知道是个不知根底的男人,用我女儿的话说就是‘从天而降,半路捡到的男人’。”
“好夸张的说法。”
老人目光的焦点变得很远。
“是啊。但是没准她说的是真的。”
“现实中有人能像飞鸟一样从天上落下来?”
“就像和雅阁摔跤的黑暗天使一样。”
“Dark Angel?”
“圣经旧约《创世纪》里有写啊。以色列人祖先雅阁在雅博河畔和黑暗天使摔跤激战直到天明。”
“不过黑暗天使不可能在现在的日本现身的。”
“是啊,不可能呢……”
她口齿不清地说着。
“后来优贵生了那男人的孩子,自己却没了。”
“在她还没结婚更名前就走了吗?”
“对。可那男人没有抛弃孩子。说起来也怪,明明都没成亲,那男人却独自收养了美丽。”
“美丽原来是被天使——一样的男人抚养大的,那她和那男人一起生活了多长时间?”
“五个年头。美丽五岁时,一个人回到我身边。而那五年发生了什么,她父亲怎么了,她一字不提。”
“好含混啊。那段时间,您也没联系那个男人还有您孙女?”
“你看我像那种厚脸皮的女人吗?”
“……”
“再说了我为什么要联系?有必要吗?女儿一去东京跟离家出走似的,有必要关照吗?那真是多管闲事了。而且再把她叫回来?那不是造孽嘛。江留家从我这代断了香火都无所谓。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她突然看向窗外。
“不过美丽要回来了。”然而还不见美丽回来。
今晚也不知道要等到几点她才能回来。坐得太久终归也不是事,于是我准备告辞回家。麻夜还说要送我到山腰,我谢绝了她的好意。
江留麻夜是个内心和外表完全不同的人。头脑清晰,性格好像也不坏,至少我对她颇有好感。不过她亲口承认自己是点燃剥魔小屋的罪犯,而且我不想和她搭伴走夜路,看着她的脸我都觉得害怕。一听说她要送我下山,我立刻有了独走夜路的胆量。
我下山了。
一回头,麻夜还站在敞开的门前,背后散过来略带红色的灯光将她逆光的身影衬得更黑。她手里拿着——她想干什么——来时见到的那把大镰刀。她是这么目送我的吗,我不自觉加快脚步,直到再也看不到江留家的灯火时,才慢了下来。
今晚的月亮射下彻骨的寒光,犹如狼人变身前的光景。狭窄的小径两旁的树枝不时地钩住我,突然让我感到好像被什么捉住似的。是错觉吗?背后仿佛有一串脚步声跟着我。啪嗒、啪嗒,脚步声渐渐变大,如果现在回头,背后是不是那把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的大镰……
怎么可能,不会的。
是黑暗让恐惧发酵膨胀。
但我不知不觉地跑了起来。枝条刷着身体发出沙拉沙拉的声音。就在我附近好像有什么大型生物。熊?野猪?这么怪的臭味是什么啊。很像我在间秀的寺庙与河边闻到的腥臭味。难道是“爬着的”东西吗?难道祖父召唤出来的匍匐魔物要现身了?
阿蒙。
猫头鹰的头、狼的前脚、下半身是大蛇一样的怪物——恶魔。那玩意不存在的。不过江留麻夜都暗示我黑暗天使可能存在。既然天使存在,那恶魔也可能存在。阿蒙和撒旦都有可能存在。
不对,那玩意肯定不可能存在的。这世界上应该不存在什么鬼魂和未确认生命体。更何况那些玩意,完全是凭空瞎想出来的。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