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一样的话一天内问两遍了哦。”
“抱歉,真的很抱歉。”
虽然两次回答相同,理由却截然不同。
我偷偷窥望京香那边,她微笑着和男生说着话。不二男合上书收进背包。我也把学生笔记本收好,接着从包里抽出一张纸片。
“我还有个东西想给你看。这张纸片我放在包里很久了,就想问问你这上面是什么。”
我将折叠的纸片展开,放在桌上。这是大门玲葬礼之后出现的第二枚恶魔纹章。
看见它,不二男脸上露出了难言的神色。多少类似于吃话梅时想吐核,却又碍于人前般的难堪神色。可他为什么有此表情,这一点我要等到很久以后才会知道。
不二男躲开视线,喝干了咖啡说道:
“这也是恶魔纹章,这个你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我养母葬礼那天,一切忙完后我在信箱里发现的,就是这张纸。虽然和阿蒙的纹章不一样,但怎么看都是恶魔纹章对吧。”
“对啊。”
我注意到他冷淡的语气。怎么搞的,他一看到纸片神色就不对劲了。刚才还得意洋洋地跟我这儿卖弄他恶魔学的知识,怎么现在就像个沉不住气的幼儿园小孩一般地坐立不安。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帮你调查,给我。”
还不等我回话,他就一把夺去纸片塞入背包。“哎哎,不二男君——”
“都快忘了哦,明天是期中考试第二天。我,得要回去复习了。”唐突说完,他拿出一张一千日元拍在小票上,站起身。
“我先回去了啊琢磨君。你慢慢喝,今天的咖啡钱我请了,拜拜。”
他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急匆匆地朝着收银台走去,不给我任何插话的缝隙。我只能呆呆地目送他远去的背影。那张纸有那么神奇吗?让他如此狼狈不堪?
我将剩下的咖啡送入口中时,京香和同行的男生站了起来。朝我这边走过来。
紧张。
京香跟在男生身后两步的距离。
男生个子很高,像是体育社团出来的优等生。走路时的样子称得上英姿飒爽,阳光开朗。我感觉他像是个打日本职业棒球联盟的选手。和京香很般配,至少和我比起来,般配得太多。
他们终于走到了我身边。
打个招呼吧?的确可以亲切地举起手,喊一声部长、前辈、京香学姐。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快,那男的已经在眼跟前了。我下定决心仰起脸,正准备举手。
她就在我面前。披肩长发微微摇动。
但京香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地走了过去。正因为是美人,所以才更显冷淡。
我重新低下头,将咖啡杯送到嘴边。明知杯子已空但还是送到嘴边。
她不可能没看见坐在桌边的我。整个被她无视了。
入夜,我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复习。
明明看着课本,脑袋里又浮现出京香的面容。在咖啡店,我看见了和男生同坐一桌的京香,接着预想不到的妄想开始膨胀。之后他俩会去做什么呢,诸如此类。
发生了这种事,明天的考试要砸锅了吧。总之先通个风透口气吧。
我离开书桌,走向窗户。蕾丝白窗帘已经旧得泛黄。正当我要拉开窗帘时,我的手——停住了。
我听见了声音。
我缩回手,侧耳倾听。
咔嗞咔嗞……咔嗞咔嗞……
窗玻璃上有东西。是昆虫撞着玻璃吗?但声音也大了些。感觉窗户后面好像有人在用坚硬的小东西敲着窗玻璃。可能用指甲尖,就能敲出这样的声音。
咔嗞咔嗞……咔嗞咔嗞……
不是幻听。确实有人在敲窗玻璃。这里虽是二楼,但架一把梯子,也不是不可能做到。我看了一眼时钟,凌晨零点。这个点谁会来呢?不管怎样,我感觉肯定不是个正常人。
我后退一步,匀好呼吸,心一横一把拉开窗帘。一下子怔住了。
一面窗户,贴满了趋光性昆虫。从白色小飞蛾、鲜艳翅膀的大彩蛾到身体像枯叶卷的胖飞蛾,几十只飞蛾停在窗户上蠢蠢欲动。仔细看去还有螳螂、蝗虫、金龟子以及一些叫不上名的昆虫。
但现在不是被虫子吸引去注意力的时候。
随着一声轰响,玻璃应声而碎。
我连忙向后退去,与此同时伴随着碎玻璃剧烈的攻势,一个红影子飞进屋里。
她的手脚有八只。是螃蟹女。螃蟹女。螃蟹女侵入了房间。
女人慢慢抬起脸,头部喀啦喀啦地上下活动。
她胖胖的脸蛋上长着线一样细的眼睛。吊在婴儿肩带里的小孩,整张脸上的小黑痣多到异常。两人都穿着红衣服。怪诞的是螃蟹女右手拿着一支巨大的蜡烛,像那种葬礼时点的写有法号的蜡烛。她就是挥动蜡烛台砸碎了玻璃吧。
螃蟹女茫然地站着,环视房间,静静举着手中蜡烛指向我。母子完全面无表情。女人张开她薄薄的嘴唇,自顾呢喃。好容易我才听清她念叨的内容。
“……MAN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