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啊,那是我贴的。”
“为啥?”
“我在琢磨呀。我看着画在想颠倒的巴别塔有什么含义。”
“颠倒的含义?”
“对。就是所谓逆巴别塔的含义。”
“逆……”
他重重一点头。
“回想一下大门美术馆的外形,那就是逆巴别塔。这样的形状有何含义呢?大门大造将美术馆如此设计,一定有其象征,也一定藏有秘密吧。”
“就一个美术馆的外观,会有特别的含义?”
“有啊。”
他面露难解神色,陷入沉思。我只好另寻话题。
“在见到美术馆之前,我还真想不到有这样奇形怪状的建筑。我认为它本质上是一种对建筑来说不可能的形状。”
他淡淡笑了一下,说: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纽约就有那种形状的美术馆,而且比大门美术馆还要大得多。”
“美国有?”
“古根海姆美术馆。由大富豪所罗门·R·古根海姆创建,一九五九年开业。设计者是著名的建筑师弗兰克·劳埃德·赖特。”
“那我们这座美术馆什么时候开业的?”
“昭和三十九年,没错就是一九六四年大地震之后。当时那处绝壁塌了,就在原地盖了这座美术馆。”
“那大门美术馆是在古根海姆美术馆之后才建起来的,有借鉴对方的可能。”
“借鉴的可能性自不否认,但两者差别较多哦。大门美术馆是基本的三层建筑,每层之间由楼梯联系上下。而古根海姆美术馆是螺旋构造的。”
“螺旋构造的建筑?”
“‘美术馆自下而上应该是一整条精准控制平衡和延伸的通道,无论哪里都不能有一个接口。’弗兰克·劳埃德·赖特如是说。”这让我想起小学手工课上做的纸蛇。
画纸中央画着蛇头,之后是像一盘蚊香似的蛇身。沿着轮廓线剪下来,一提蛇头,蜷成一盘的蛇就完成了。当然如果提着蛇尾,就成了一个蛇头在下的倒三角——应该是倒圆锥形——的蛇。古根海姆美术馆的通道应该就是这个模样吧。
我想着美术馆一般大小的纸蛇,叹道:“螺旋形通道的美术馆,厉害了。”他点点头。
“除了这一点差别明显之外,古根海姆美术馆还有一处明显和大门美术馆不一样。古根海姆美术馆中间是挑空的,参观者必须乘电梯到最上层,顺通道慢慢走下来,沿途观赏展品。无论参观者在何处,都可以通过中心空置区域一览美术馆全貌。”
“建筑中心部分是空的,有趣的设计。”
“而大门美术馆中央是怎样的呢?”
“封起来的。好像是面圆柱形的墙,或者是根柱子,可能是为了场馆正中的承重支撑吧。而且还有楼梯。”
“圆柱……吗?”
他又露出怪笑,脱口而出一条奇妙的线索。
“当你说出圆柱时,就说明琢磨君已经掉到思维陷阱里去了。或者说被诡计骗了更合适。”
“圆柱有什么诡计?”
“圆柱……应该说是大门美术馆中心设有诡计。”
“你说的诡计,是谁、什么时候、针对什么人设置的怎样的诡计?你什么都没说清楚,能具体说明一下吗?”
“这个——说来话可就长了,这事儿必须从头说起。一下透了底就不好玩了。”
“被泄底也没意思。”
……他话说一半吞了回去。
“你觉得古根海姆美术馆的藏品都有些啥?”话题变了。
虽然我也感觉到话题被他打岔了,但还是配合他说道:
“肯定既有和大门美术馆里相似的展品,也有不同的展品喽。”
“那边有毕加索、马蒂斯 、康定斯基 等巨匠的代表作品,还有杜尚 、费尔南德·莱热 、贾科梅蒂 。可以说代表二十世纪的名作全登场。那反观大门美术馆里有什么呢?”
“东西洋的古董渣渣和赝品全登场。”他笑了。
“你说得太过了。日本人过分严于律己,对你的祖父很失礼呀。那个美术馆也是,如果仔细看,可都是些扔不得的藏品。”
“你去看过几次啊?”
“直到去年,我都去了十次以上了。单纯就觉得有趣。”
“我之前是赶在快要关门的时候才到,所以没有慢慢看。甚至三楼就走马观花跑了一圈。”
“那是可惜了,三楼是最有趣的哦。有趣是我的口头禅,应该说富有深意的物品挺多呢。那三楼展品里有没有你印象深刻的?”
“黑色玛丽亚。”
“是显眼呢。”
我没见过通体涂黑的圣母像。当我问起Aku这是什么时,他告诉我的。——黑色圣母哦。
我仔细一看,果然是圣母像。雕像高约一米,圣母呈坐姿,怀抱婴儿的耶稣。但异样的是无论头手衣着,全部都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