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横穿庭院,走向大门。
那影子身着红衣,手脚奇妙地多出一副。定睛再看,人影倏地消失了。和在忧罗巡查家时看到的一样。是废弃养老院里那个抱着小孩的螃蟹女吧。
我将纸箱往脚边一放,从后头追了出去。
那女的想干啥?在森林里就在追我,后来出现在巡查家,现在又跑到大门家门口了。一次比一次近,不正常。
只能是跟踪狂。我和她只是在那天见过一面,凭什么屡次追我?一见钟情吗?
我当然不能理解异常的思维,但是也要承认她能直追到我住处,做法虽蠢但运气不错,所以也不可掉以轻心。
真是恶心透了。
仿佛要扫去心中的癔怪,我又回去继续搬运纸箱。我在偏宅和储物房之间往返了好几次。
终于到了最后一箱。搞定!
我将纸箱放到储物房的地面,仰天张开双臂,摆出“万岁”的姿势高喊。
“完事儿了!”剩下的只有空虚。
我期待的充实感连一块碎片也没留下。
在不可名状的空寂之中,好像祖母的身影又跳了出来。那一天大门松悄悄走进储物房,就像消失在黑暗中一般的瘦小背影。我再次放眼室内。
杂物堆积,完全看不到墙壁。最多的是木箱。从德古拉公爵的棺材般的长衣箱、四脚结实的旧餐桌,到大花瓶、电风扇、割草机,什么都有。面向入口的那面墙安放着佛像,但因为围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中间,失损了应有的威严。
那时候祖母来这里干什么呢?还有奇怪的是从那以后,我就没再见过她的身影了。她是来找以前的旧物,还是向佛像祈祷呢?双脚自然地向佛像迈去。
真的很旧。佛像上的金箔都掉光了,浑身黑黢黢的。感觉是把镰仓大佛等比缩小为人身大小。他体态端庄,衣纹和缓,面目慈悲。意外地可能出自名家之手。但当我转向佛身背后查看时,发现地板上一处奇妙状况。
一块地板——虽然被杂物堆积得不剩多少地面了——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但佛像的右侧地面却比较干净。这块正好是佛像底座的大小的区域,灰尘被擦拭得很干净。这个灰尘擦痕可能是将佛像连同底座从左向右推动时产生的。
我回到佛像左边,用肩膀抵住佛像。
没有声音,但佛像微微一动。我肩上又加了一把力气。
突然,几乎没有抵抗地,底座向右滑去,其下赫然出现一个漆黑的正方形洞口。
地板上开了个洞。地下室的入口?
洞口只够一人勉强进入,我向里看去,看见了安装在洞里的梯子。但光线照不到更里面,不知深浅。
我跑回主馆取来手电,回到储物房。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手电,钻进洞中。这木头梯子是被千人握万人摸过的吗?光溜溜的感觉像包了层浆一样。
在光线中我一边摸索,一边慢慢地向下走。
比预想要早,我很快就降到洞底,整个梯子也就一层普通房屋的高度吧。
我打探四周,不是地下室,而是一个单纯的洞穴。背对梯子,直径约莫两米的地道向前延伸。光不能及的洞穴,瘆人指数不是手工制作的妖怪屋可以比拟。好像在黑暗的深处,有什么不明形状的东西正哗啦哗啦地朝这边逼近。我被这样的预感侵袭,踌躇中不敢踏出一步。我真想回去算了,可转念一想我特地从主屋取来手电,心里就拧着一股劲儿,向前迈出一步。
前行一阵,身后储物房的光亮已经照不清脚边的路了。我左手扶着洞壁,借手中电筒的光继续前进。
静得只听见自己的呼吸。
为什么喘息声会如此剧烈?明明还没走上一公里,怎么跟刚跑完长跑一样……
我喘了口气。不觉停下脚步。
道路分成两条。原来这条地道还有岔路,难道说这是个如同地下迷宫般的结构?
后颈刺毛毛的。万一稀里糊涂乱闯,不小心迷了路怎么办?会在地道的黑暗里彷徨至死吗?要是死在地道里,怕是化成白骨也绝不会被发现吧。
怎么办?回去吗?
但我还想往前走走,于是选择了左边的那条路。可能因为左边那条路更宽敞一点吧。
但我立刻就后悔了。
因为怪就怪在这条路是条下坡道。每走一步都感觉往地底更近一步。我想象不出这条路最终通向何方。
我蜗行在向下延伸的洞穴,像走在通往冥府的路。到底走了多久?我左手的感觉也渐渐变了。
岩壁开始变得潮湿。
指尖能明显感受到阴冷,这时——啪嗒。
我突然踩进水中。鞋子瞬间湿透。
我汗毛一竖,退后一步。
照亮脚下,可以看见水洼,好像还在微微流动。我将电筒顺水照去,前方完全被淹了,灯光也照不到更远的地方。
恐怕这是涌泉水吧。但我没有继续前进的胆量。水深不测,一步下去尚能着地,第二步、第三步呢?如果水越来越深,该如何是好。
我没想到洞中的积水会如此可怕。
可能实际上再走两步,道路会直转而上,最后通向地面。可能所谓水洼,水深也不过十厘米,长度也就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