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凿一个洞,大小正好容纳一个蹲地缩着的人。同时拿一块木板上面沾清雪做个盖子。犯人杀当三人之后,手拿凶器躲在雪洞里,把盖子一关,目击者只会看到一面雪墙。”
“雪的隐身衣吗?这一点我和警察都想过。但那种东西怎么找也找不到,不仅是道路两旁的雪墙,就连雪原上也没有。”
隐身衣让我有了新的联想。“难道说……”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犯人可能一直在盛子的面前。”
“明明在,却看不见吗?”
“对。犯人在目击者面前堂堂正正地离开了。”我不禁停了停,开口道:
“他从头到脚包裹着一层白布。”三姑父的眼睛都圆了。
“白布?光用这个就行了?”
“光用这个就行。”
他终于憋不住似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神他妈白布,真是他妈的隐身衣。我操,跟收割机收人头一样滑稽。犯罪现场白雪一片,犯人身披白布,还大大咧咧地逃走,白中白。欺负老人家年纪大了,在尸体面前难保冷静,走了眼没看见自己……”
“不可能吗?”
他又笑了。
“那一天天晴。且不说是不是风雪交加,就那么个怪人站在眼巴前,任谁也绝对不会看漏的。”
“就那么绝对?”
“就那么绝对。而且你站在犯人角度想想。谁敢用这么蠢的法子逃跑?世上怕是谁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怕是怪人二十面相和亚森罗平之流才可以吧。”
“你在这儿过个冬没准会有更现实的想法。本来嘛,我没搞懂的事情反倒让你弄明白了,想想都不可能。”
当初听不二男谈及案件,我并没有料到是这样的谜团,还冷漠地以为是在小镇里发生的事件。小镇里——如果有建筑物遮挡视线的话,多少总有一些可以藏身的空间。比如下水道、垃圾箱、楼房之间的空隙、逃生通道,总能找到一些逃离线路。或者使用一些诡计,譬如利用绳索爬上小型建筑,或者像蜘蛛侠徒手攀爬(不是吗?)。
三姑父单手支在收割机上,说道:
“差不多要回去重新忙活了,你还有其他想问的吗?”
“祖父是个怎样的人?”
“大门大造啊,他的风采十分可以。身板跟将军一样威风,长长的八字胡笔直地炸开,眼神像老鹰一样锐利,下巴很长向前突出。在那个时代他个子算高的了,声音低沉,如同舞台剧演员。”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忧罗无声地催我说下去。
“不是这些,而是……祖父真的被恶魔附身了吗?”他脸上浮出冷冷的笑容。
“是有风言风语呢。”
“听说王渕一马痛失妻女,怀疑政敌大门大造操纵恶魔,犯下无法解释的杀人事件。”
“也有人这么说。但是现实里没人有杀害母女三个的动机。就算是大门大造,出于实际考虑,也不可能找对手的老婆孩子开刀。所以最后还是道路杀人魔犯案更有说服力。”
“但王渕一马和他儿子一也却不这么想。
他们好像都在散播人是大造杀的,因为他是‘魔入’之类的谣言。”
“大造是不是魔入我不知道。但是他确实在读一些怪异的书,还在水泥偏宅里举行充满诡异的仪式。他的所作所为出于何种动机目的,以及他到底在做什么,我反正是不知道。”
“好像有人见过……祖父召唤出的恶魔啊。”
“那也是传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件:他真的有一些怪异爱好。除了读书和仪式,大造好像还有一段时间热衷于出海。”
“这个我从祖母那里听说了,祖父喜欢海钓。”
“那次的生日礼物,就是他当年的爱船,渔夫们送的。你相信吗,那段时间大门家院子里放着一条破船。”
我在脑海里比划了一阵那个情景,说道:
“想不出来。但是出海算不上什么怪癖啊。”
“他出海钓鱼,我是听我家老爷子说的,问题是出海频次。那段时间大造几乎每周都要找渔夫们借船,去粟岛。”
“粟岛?不是去游玩吗?”
“小破岛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手指在半空中比划出粟岛的形状。
“不过当时,大造突然间就不去航海了。我当时还是个小孩,就问我家老头他怎么就不出海了呢,你猜是什么原因?”
“玩厌了。”
“错。当时老头子说:‘那家伙,钓上来个大家伙。所以满足之后,金盆洗手。’然后他还嘿嘿怪笑。”
“大家伙是?”
“我就接着问啊,‘钓到什么大鱼,你看到了吗?’因为老爷子和大造关系好,所以我想他有可能看到。之后老头子蹭了蹭下巴说‘带是肯定带回来了,但不足为外人看也。那家伙不会是钓到人鱼了吧。’”
“人鱼?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时美术馆刚建好,所以我想是昭和三十九年前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