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都被雪埋没了。”
“就是雪积得很厚,像掩埋了镇子一样?”
“你小子还没体验过这里的冬天吧。你见到了就会感到文化的震撼。无论是小镇还是田地都一片雪白。”
“我想象不出来。”
“一点五米厚——就是你这么高的雪被,覆盖着全世界,你想想。”
“那不是连道路也被埋了吗?”
“道路没关系,有铲雪车和推土机。从早上开始,一天好几趟,彻底铲平,直到看见柏油路为止。不然的话车子根本开不了。就这样道路上还是不断被积雪覆盖。”
我在脑海里描绘着景象。
“也就是说……只有干道上露出了柏油路面,道路两旁都是一点五米的雪墙咯?”
反过来说就是在莽莽雪原中挖出一条一点五米深的壕沟,这条壕沟就是道路。
三姑父点点头。
“杀人案就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王浏事件不可思议之处。”
“总觉得哪里还不清楚。”
“那我按照顺序说吧。王渕家夫人叫和重,因长得漂亮而远近闻名。好像原先是个温泉艺妓。她眼睛亮亮的,脸精致得如小鸟一样。两姐妹中姐姐雪子酷似妈妈和重,但妹妹竹美却与谁都不像,是个性格阴沉的女孩,感觉上更接近王渕家的儿子。那天三人也在为选举奔忙。”
“她们好像由近及远,在镇上四处拜访。”
“被造访的人家,即使再嫌烦也不好意思拉下脸。所以事件就发生在她们从一家出来去往另一家的路上。”
“在雪道上发生的案件啊。”
“对的。那条路是横向穿过山坡的半山腰。”
“不在镇子里吗?”
“在镇子外。道路沿边没有房屋,左面右面都是雪原。由于是单行道,路面狭窄。三位女性并成一排,好像还手拉着手在路上走着。”
“并作一排?这是怎么知道的?”
“听目击者说的,就是在她们后面跟着的家伙。”
“是这样啊。”
“根据尸体倒地时的状态,也证实了这一点。”
“事件发生时是几点?”
“上午十点,那天很冷,积雪表面都结了一层冰。”
“在三人身后的行人是?”
“是一个叫新海盛子的女人。她是那起事件的重要证人,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的证言。她是个嘴呱呱说个不停的女人,跟鸟新的老婆有得一拼。她是这么说的。”
新海盛子当年六十二岁。
由于仅仅务农生活艰难,于是她时常去纺织厂打工贴补家用。那一日,她正去往纺织工厂。由于她人高马大,一不小心就胖得跟条鲸鱼似的,所以每天坚持步行上班。虽然天气晴朗但寒气逼人,雪都冻成了冰,路面非常滑。就算她已经适应了路况,却还时不时地用脚探路。四周只有雪,白茫茫一片。连呼出的热气都是白的,感觉好像被冻成白白一块,快要落到地上。
在盛子的前方三名女子也在步行。
身穿白色高档长大衣的是王渕和重。全镇上下对她的美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对她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态度很头疼。盛子看着前方三人手牵着手,另外的两个孩子应该是她的女儿吧。中间一个大概是姐姐,个头也正好是其余两人的均值。右边那个少女是妹妹吧,雪墙和她肩膀平齐。在这偏僻乡下,这样的雪量还称不上大雪。
盛子想喊住她们,她也这么做了。但她与和重没什么可谈的。只是为什么这母女三人要把路堵死呢?虽说车流量很少,但也没有少到一辆汽车都不会经过。道路稍稍拐向左边,如果这时突然冲出一辆汽车,那该怎么办哟。由于有积雪阻挡视线,车来了也不容易看见。
王渕家三个人无言地走着。盛子不经意地回头,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前方的路几乎呈直角般拐向左边。三人消失在弯道那边。
“那时候可能有什么声音——盛子的证言里是这么说的,好像是‘喳——’的一声还有‘呀——’的惨叫之类的东西。”
“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声音啊。”
“你可能觉得像裂帛般的惨叫、野兽般的咆哮、怪异的大笑之类的会更有戏剧感吧。但证言里没说。”
“杀人犯已经在拐弯处埋伏着了吧?”
“还可能是……”
“是?”
“在那里埋伏的是杀人犯吗?还可能是……呵呵呵,妖怪。”一瞬间,三人的身影从新海盛子眼中消失了。
盛子说当时没有任何突如其来的不祥预感。
所以是听见了一点声音,但她完全没有在意。那声音好像是对面树枝上落下的雪团滚落冰面上的声音,只能这么形容。之后回想起来,在那杂音之中仿佛混有一声惨叫。
在母子三人转过弯去后不久,盛子也到达了拐角。于是她——当然毫无防备地——转过身去。
那一瞬间她窒息了。
下巴一下子掉了下来,就这样好似被冻住一样。她们死了。
刚才还……算起来时间才两三分钟前还活力满满的母女三人,现在竟成了冰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