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我在留心恶魔纹章一事,但还是决定先用文化节的调休再次寻访大门大造建设的私人美术馆。
涂毁班级展示的犯人最后还是没有捉到。
事后听鸟新康子说——就是她爸启太泄露的——教师那边好像都有人提议报案解决,因为那些涂鸦凶恶得不像是学生所为。但校长不同意。就算学校里真的发生事件,也不可能简单地让当官的介入。但当有人提议让镇上巡查进行调查,又有很多人反对,说那不是忧罗巡查管辖的范畴。于是乎结果就是不了了之。我们也只能不得不接受这个“未解决”的结果。
文化节结束之后我回到家,拜托鸟新法子画了一张更详细的地图。这样就不怕迷路了吧。另外美术馆的正式名称好像叫“大门美术馆”。
姑姑劝我跟她一起去。
“反正明天我也要去美术馆上班,要不我来这边接你?去森林坐汽车方便。本来这个工作就闲,我还可以当你的导游。”
我拒绝了。我既不想一大早就动身,又想绕远路,准备去美术馆之前再探一遍上次去到养老院的路。我想再确认一下那天傍晚看到的种种怪现象。
于是我等到日过午时再出发。到了太阳底下,什么都变了。
农家院里没有僵尸,走进森林也没见到怪犬,就连那群芋虫也不见踪影。只能说那一切都是幻觉。
但在当晚芋虫出没之地附近,我发现了奇妙的东西。
狭窄空地中央,放着一个好似被压瘪了的铁桶一样的东西。
走近看去,那个铁桶一样的东西,原来是一口拥有砂锅质感的大锅。大锅下面还留着烧剩的残木。这奇形怪状一大堆,却又真实存在,可能它还在使用。
他们,就是流浪者们,用这口锅是像五右卫门风吕那样洗澡呢?又或是用这口锅煮饭吃呢?我带着疑问往锅里瞧去,锅底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干燥成块,浓烈的异臭直冲鼻腔。一条二十公分长的红头黑身蜈蚣在锅里打转。
转也转不出来。
我决定再去看一眼废弃的养老院,之后就去美术馆。
在暗淡日光下的养老院褪去了神秘,化作一幢单纯的废屋。
不过……正如人不可貌相。建筑也一样。
我没有放松警惕。
我踩着倒在地面的门板,从玄关向建筑里窥探。没有上次看见的红色影子。
墙壁是灰的,中央是个花园露台。走廊上摆放的褐色沙发已经破了,露出里面的填充物。我在建筑外围转了一圈,房间一共有十五个。弯过拐角,跨过避难滑梯。当我向对面望去之时,脚步不禁停了。
有人。
正坐在木甲板上,双脚一跷一跷。
是一个红衣服女人。第一眼看到她——怪诞——很像螃蟹。红色的身体上长着八只手足。
我摇了摇头,再看去。
是一个身材纤细的短发女人。年龄虽不详,但也有三十多岁了吧。纤细手足却配上一张胖胖的脸蛋,显得很不平衡。眼睛像线一样细长,浅黑色皮肤如沙地一般粗糙。一身T恤衫休闲裤,无论衣服还是裤子都是那种蒸熟了的螃蟹红色。
她胸前还系着婴儿肩带,抱着的却不是婴儿,而是个个头相当大的孩子,大概有四五岁吧。孩子头发很短,看起来像个小男孩,但我不敢确定。因为他长着一张中性的脸,神情呆滞。孩子身穿红色运动服红色短裤,从婴儿肩带中伸出来的细胳膊细腿,奇妙地从母亲的肩部和腹部突出来,正在喀拉喀拉地动个不停。所以看起来才像长了八只手脚。
不能和他们对眼。得赶紧走。我悄悄转过身。就在这时——“小哥哥!”
尖锐的声音喊住了我。我条件反射似的转过头,只见那女人慢悠悠地向我伸出右手,手里是一颗鲜红的番茄。
“小哥哥。”
那女人重复着,用平静的声音开口道:“要吃番茄吗?”
我不知该怎样回答,只是挥手拒绝,转过身准备离开。这时身后传来“咂”的一声。
汗毛直竖。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逃离此地。在森林里跑得喘不过气,途中回头看去,好像树影之中仍能看见红色。她追上来了。我加快速度,直到冲出森林,我的脚步都没有停止。我跳上放在森林出口的自行车,猛踩踏板。
我大口呼吸,向着看得见农户的方向疾驰。再回头确认,好像并没有人追出来。自行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废旧养老院里住着的应该是流浪者吧。上次在养老院房子里看到的一抹红色应该就是这对母子身上衣服的颜色,但无论如何都不是正常人。早知道就不绕这么一通远路了。
这一段翻篇,重新收拾好心情,我拿出地图。
我一手拿着地图,一边在森林旁寻找通往美术馆的路口。这回不会错了。
我发现了上次看漏了的“大门美术馆”的指路牌。顺便一说,要说时运不济,真是一步踏错,步步皆错。我将自行车停在路口,自己走进森林,问题这才显现出来。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搞错了,等我意识到时,眼前的小路已经越来越细,消失在前方。我不得不返回,结果白白浪费不少时间不说,我又在森林里完全迷失了方向,又一次毛骨悚然。
所谓迷失树海也许指的就是这种事。
天空被枝叶覆盖,仅透下来一点微弱的阳光。
周围的树干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