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殴打女人。
他滚圆的身体顶着一张巨大的脸,脸上闪着亮晶晶的油汗。随着双下巴每一次颤抖,一拳一拳重复着冲进女人的腰眼。虽然那张脸可以叫做大佛脸,但说不上福相。他的嘴唇有如两条肥硬的红色长虫,正无声地浮出淫靡的笑容。
“那人叫王渕一马,镇长王渕。”
“我们镇的镇长?怎么我只看见一个单纯的变态?”
“肥猪、变态、死人渣。但他也是镇长,还是Glenn他爹。”那个把我叫去的初三生。那家伙叫王渕一也,一马和一也,还继承了他老子姓名里一个字。Glenn也准备像这样把我围在圈中蹂躏一番吧。
暴行愈发过激。
更多人变成了施暴者,现在圈内已经有四个男人,不断踢着倒在地上的女子。她的睡裙已被血污和呕吐物染成红茶色,整件衣服破烂不堪,已分不清是衣服还是血肉模糊的肌肤。
康子的声音如咒语般响起。
“驱除附身魔物,只能给予附身之人肉体上的痛楚。魔物如果无法忍受疼痛,自然无法聚集体内。请看,人面疮正在消失。”那不是消失,只是单纯被打烂了。佑子肩上的赘生物几经殴打烂成一片,化为鲜红的肉块。不,毋宁说女人全身都化为一摊鲜红的烂肉。肩上的伤——如藏叶于林(?)一般——消散在遍体鳞伤中。但是暴行并未停止,剥魔仪式也没有停止,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如果打死人了,怎么办?”
“凉办。”
康子若无其事地说。我立刻反驳道:
“没道理啊,这不跟杀人仪式一样了?”
“有时就是啊,剥魔仪式跟出不出人命没有关系,它更关心的是恶灵有没有被驱除。如果恶灵没被完全消灭,则可能附身他人。你知道为什么乡下人怕死吗?死亡本身没什么好怕的,可怕的是死后给家人和周围的人增添的麻烦。人一凉,葬礼啊什么的烦都烦死了。说到制造麻烦,当事人会自责到难以忍耐。但被指责之时,当事人都已经走了,真是荒唐。话扯得有点远,但是对于剥魔仪式上死亡来说,是当事人的本愿也是被其家庭接纳的。”
本愿?接纳?“你真这么想?”康子没有回答。
田城佑子的脸上血肉模糊。牙齿基本全折断掉光了,嘴巴仅剩一个空洞。
这样的死法……是本愿吗?被接纳了吗?可以理解吗?怎么可能理解。要让他们住手。我要阻止这一切。让他们停。
绝对要让他们停下来!于是我大步走上前。康子一把抓住我。
“不行!你要搞什么?”
我甩开康子的手,又向前一步。这时。
另一只手扳住我的肩膀,一把将我拽了回来。是个男的。他就这么拽着我的肩膀,将我往人圈之外拉,随手一扔。
我脚下一个趔趄,猛然向小屋墙壁撞去,右肩撞得生疼。我不服输地站起身,重新走向人圈。
接着又被男的捉住,扔出圈外。
跌坐在地。我忍不住大叫。“干什么!”
“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想干什么。”
“救她啊!还用说吗?”
“说什么说!”男人的口气强硬。
这个男人身着西装,年龄不详。梳着大背头,一张脸惊人地端正。目光沉稳有一种老谋深算之感,但外貌更接近三十多岁。他身材精干,行动迅猛,力道也强。无论是运动细胞还是体力我都无法和他匹敌。
女人已经不见了呻吟,是昏了,还是死了?村人们貌似毫不关心我和男人之间的争执,竟没有一人回头。就连站在门口的玲也没往这边看上一眼。
不能放弃。我想救她。
我站起身,再次冲进圈中,但立刻被抓住,扔回墙壁上。他啪啪拍着胸口,像掸去衣服上的灰尘,嗓音清楚地说道:“别犟了,冷静一下。”
我斜眼看了看他,又一次惊讶了。他的脸端正得没有一点瑕疵。秀丽的额头、清晰高挺的美鼻,剑眉之下是一双深思熟虑的炯炯慧眼,凛然抿紧嘴角。如果不是这种情况,谁会对一个同性看到入迷。
可不巧,现在就是“这种情况”。我向前迈出一步。
“别挡道。我不去帮,人就死了。”
“但你的力量不够,力量不够只能眼睁睁地在旁边看着。”
“力量不够就只能干站着?我做不到在一边见死不救,而且冷漠也不是好事。”
“你的想法很好,但现在不许乱动,冷静一下。”
“不,我偏要去。”
“不行。这会儿你进去,挨打的就是你,只会再加一个受伤的。如果被杀,命就没了。”
头脑稍稍冷静了一点。道理确实如他所言,但是——“但是,他们那么蛮……”
“忍着,有勇不等于无谋。你现在跳进去就是无谋,而选择隐忍才是勇气。”
“别把怂说成勇气。”
“你以一敌十能赢?还不是被吞。”
“那怎么办才好。你说要怎么做?”
“等。”
“等?”
“剥魔仪式马上就要结束了。等到结束,等人都走光了